第66章 既能和離一次,也能和離……

江珩還真是個一鼓吹就付諸行動的人,彼時雲畔剛午睡起床,聽見門上有人傳話,說江侯來了。她倒怔了下,同檎丹對望了一眼,不知爹爹怎麽會這個時候登門。

當然不管又是為了什麽,人既到了門上,沒有不見的道理,便讓檎丹和姚嬤嬤出去接應,把人帶到花廳裏奉茶,自己換了衣裳就去相見。

鳴珂替雲畔梳妝的時候,潘嬤嬤和韋嬤嬤在邊上站著,輕聲道:“夫人,難道是郎主得知咱們回來了?”

雲畔搖了搖頭,“爹爹沒有那麽靈通的消息,想來又是受了什麽慫恿,上我這兒討主意來了。”說著壓了壓發髻上的簪花,回身吩咐兩位嬤嬤,“我先進去聽聽爹爹的來意,你們在外頭候著,若有必要,再傳你們進來。”

兩位嬤嬤道是,跟在她身後往前院去,到了花廳外的小角門前頓住步子,朝裏望一眼,隱約能看見江珩的身影,一時真有些唏噓。尤其潘嬤嬤,當初是縣主陪房跟進侯府的,沒想到縣主一去,江珩就徹底不成了樣子,被個小婦把持著,險些連自己的嫡女都害了。

雲畔神色如常,進門便一笑,“爹爹怎麽來了?我這陣子不得閑,沒能去瞧您,爹爹近來好麽?家裏預備得差不多了吧?”

江珩噯了聲,“全由下人料理,反正也不需大肆操辦,籌備起來不費手腳。”一面端詳她面色,見她精神頭好得很,心裏便松泛了,問,“你最近可好?我昨日還問過忌浮,他說前兩日你忙於新鋪開張,狠操勞了一番,現在都安定下來了吧?”

雲畔說是,“交給底下人經辦,我不必親力親為,就省心多了。”接過女使奉上的茶湯,親自端到父親手裏,邊問,“爹爹今日來,想必有什麽要緊事吧?若是要見公爺,卻不巧得很,他中晌就往軍中去了,到這會兒還沒回來。”

江珩說不,“我不是來找他的,我是專程來找你……”說著頓了頓,斟酌了下道,“巳巳,雪畔到了說親事的年紀了,你給瞧著點兒,有沒有好人家,替她說合說合。”

雲畔一聽這話頭,就知道又是柳氏在後頭攛掇,心裏很厭惡她不消停,對這位父親也實在感到失望得很。

可是孝道在前,不能立時反駁他,便在一旁坐下,笑著說:“二妹妹才多大的年紀,還沒及笄呢,怎麽就著急要說親事?”

江珩嘆了口氣,“還不是上回金二娘子立威,打了你二妹妹一下,只怕將來兩個人之間有芥蒂,倒不如早些給雪畔定了人家,兩下裏也好少些糾葛。”

雲畔聽完不說話了,江珩等了半晌,不見她答復,便好奇地轉過頭去瞧她,見她正襟危坐著,臉上一派肅容,心裏倒打了個突,茫然問:“怎麽了?”

她這時才蹙眉道:“爹爹這麽做,是要給金姨母一個下馬威麽?她既過了門,家裏庶出子女都在她名下,婚事也應當全由她做主才對,我一個嫁出來的姑娘要是隨意插手,到時候不單爹爹對她交代不過去,連著我也成了不知禮的人。”

江珩遲疑了下,其實來時自己心裏就犯嘀咕,也不知這回來得對不對,聽雲畔這麽一說,便又退卻了半截。可是金勝玉和雪畔的隔閡分明已經在了,要是不料理,恐怕將來還會不得安生,遂道:“道理我何嘗不懂……”

雲畔打斷了他的話,“爹爹既然懂,就不要做讓金姨母傷心的事。她正是要樹立威望的時候,倘或雪畔仗著自己許了人家,挺腰子和她叫板,您讓她怎麽面對這種局面?已經許出去的姑娘,是管教好,還是不管教好?爹爹有時候耳根子就是太軟,這可不是好事,金姨母是個有俠義心腸的人,早前置辦侯府缺了銀子,她把自己的體己拿出來填進去,要是換了別的人,哪個願意沒過門就來填窟窿?這樣品性高潔的人,爹爹可別把人弄丟了,不是我說,家裏弟弟妹妹們缺管教,讓金姨母抓在手裏好生調理調理才好。雪畔縱是許了人家,也要上人家過日子去的,就憑她那副嬌縱的性子,哪家敢要她?即便是要了她,將來三日一吵,五日一鬧,爹爹又有多少心力日日替她斡旋,且想一想吧。”

江珩張了張嘴,本想反駁兩句,沒想到竟是一點錯漏都找不出來。

不得已,又嘆一口氣,“我是生怕家裏往後雞犬不寧,才出此下策的。”

雲畔笑了笑,“爹爹要是不想雞犬不寧,就什麽都不要做。雪畔的親事將來自然是要定的,但不是現在,且等她刹了性子,安分守己尊重嫡母的時候,再由嫡母出面做主,許一個配得過的郎子。倘或現在不問青紅皂白說合了,叫金姨母心裏怎麽想?全家上下沆瀣一氣只拿她當外人,這當家主母的威還怎麽立?咱們家著實亂了一程子,到了撥亂反正的時候,妻就是妻,妾就是妾,爹爹是外頭辦大事的人,不宜插手內宅的事。後院的禮數教條,自有金姨母來掌管,爹爹只要盡心承辦公務,應付官場上人情往來就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