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惡人就該有這樣的報應!……

何嘯畢竟是讀書人,一輩子沒和草莽打過交道,見小廝全跑了,自己也嚇得不輕,慌忙拱手作揖,“我不過是個書生,既不經商又不為官,哪裏來的銀錢。諸位,咱們無冤無仇,何必半道上劫我。若是不嫌棄,咱們交個朋友,日後諸位來洛陽,只管登門找我,屆時好酒好菜,一定供奉各位。”

可那幫人哪能和他廢這等口舌,啐道:“這小子好深的心機,竟還誆我們上洛陽。若是去了,還有咱們的好果子吃嗎,你不告到官府拿住我們才怪!”

“別和他廢話,把錢全拿出來,若是沒錢,拆了他的馬車,把他的腸子拽出來拴馬。我就想瞧瞧這小子的心肝是不是黑的,再剔了他的臉皮瞧瞧有幾層,否則哪能厚得跑馬。”

眾人哄然大笑,何嘯又氣又惱,恰好車廂裏放著一把防身用的劍,便順手抽出來,躍下馬車打算和他們拼殺一回。

然而捉慣了筆杆子的手,哪裏來的力氣舞刀弄槍,才剛揚起劍,就被人一刀砍過來,刀劍相擊哐地一聲響,虎口被震得發麻,再也握不住劍了,針紮似的脫了手,落在地上。

那個險些被他刺中的人叫喊起來:“這廝竟敢撲復我,老子一刀砍死他算了。”說著舉起刀來。

何嘯這時才覺得大限將至,只好跪下來哀求:“各位好漢,刀下留情,我這裏有一張一千兩的銀票,各位好漢拿去吃酒,我絕不會將今夜的事說出去,只求諸位放我一馬……”

他哆嗦著手,從懷裏抽出那張銀票,正要敬獻上去,那群強梁卻讓開了一個豁口,只見一人策著馬,到了他面前。

何嘯昏昏噩噩向上看,一看竟是舒國公,頓時如蒙大赦,“舅舅……舅舅您來得正好……”

可是話才說了一半,又有另一層新的恐懼籠罩住他,這深更半夜的,舒國公怎麽會出現在這裏?難不成這些人本就是他帶來的嗎?思及此,不由駭然。

舒國公居高臨下冷冷乜著他,這豬狗不如的小王八,以前又多看重他,現在就有多厭惡他。自己雖是武將,親疏還是分得清的,到底和女兒的生死清白放在一起比較,外甥算個什麽東西!

“你這小雜種,險些害了我梅兒。”他勒住馬韁,火把的光照在他臉上,一重重陰影將面目稱得格外猙獰,“就是因為你,我好好的女兒十一年不敢出門見人,斷送了姻緣也斷送了前程。枉我平日那樣器重你,不想你原來是個畜牲!”

何嘯心知他是來算賬的,但還存著一絲奢望,但願將母親搬出來,能喚起舒國公的舊情,便向上磕頭不止,央求道:“舅舅,以往是我糊塗,小時候只想捉弄表妹,沒想到失手險些害了她。我這些年一直在懺悔,所以想娶她為妻,彌補以前的罪惡。舅舅,求舅舅看在阿娘的面子上饒了我這一回,將來我做牛做馬,償還表妹,報答舅舅的恩情。”

舒國公聞言,狠狠啐了他一口,“這會兒別說搬出你娘,就是搬出你祖宗十八代都不管用了。你這該殺的賊,到如今還滿口歪理,你說你求娶梅兒是為彌補以前的罪惡,那你為何不登門負荊請罪,正大光明地提親,卻要動那些壞腦筋,把人逼到那樣的境地!”

何嘯還存著一絲僥幸,矢口否認,“舅舅,我從未逼迫表妹啊……”

舒國公怒極了,抽出馬鞭狠狠就是一鞭子,“殺才,滿口沒有一句真話,打量你的所作所為能瞞過我?還是花上一百兩打發了向允,我就找不見他了?告訴你,如今向允的手都被砍了,下一個就是你這禍首!”

何嘯捂著皮開肉綻的臉頰又痛又怕,他滿以為向允自知闖了禍,早就遠遠逃開了,沒想到竟還是落進了舒國公手裏。

現在再去辯解,好像已經來不及了,到了這樣境地只有拿親情碰碰運氣,便哭道:“舅舅,我阿娘是您的親姐姐啊,阿娘只生了我一個……”

舒國公面目森然,“她沒能管教好你,是她的罪過,你還有臉拿她求情?你父親庶子一堆,少你一個沒什麽要緊,橫豎你如今活著也是敗壞門風,不如死了幹凈,只怕你父親還要來謝我。”

他話音一落,那些舊部便下馬,像老鷹捉小雞一般擒住了何嘯。

何嘯拼命掙,奈何掙不開,其實舒國公露面那一刻,他就暗自盤算過,即便再不念舊情,至親總不至於害了他性命,至多嚇唬嚇唬他罷了。可如今好像要動真格的,他心裏雖恐懼,但仍是覺得未到山窮水盡的地步。

他們架著他,他不屈地反抗,甚至辯稱:“表妹對我是有情的,舅舅,這些年表妹從沒忘記過我。”

這時停在黑暗處的馬車上,走下個戴幕籬的人,一身皂紗覆蓋住全身,障面的開闔處隱約露出一線面容,蒼白得如同鬼魅一樣。

何嘯驚呆了,如果剛才見到舒國公還不足以讓他認命,梅芬的出現,卻讓他感受到了瀕死的絕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