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不談公務,說說私事。……(第2/4頁)

另一個將李臣簡引到東邊會客的廳房,小心翼翼奉上了茶湯。

原本左右衛也屬侍衛司轄下,但前陣子劃分了兩軍三衙,左右衛便脫離了出來。雖說獨立成了衙門,但仍舊與侍衛司有千絲萬縷的聯系,因此上峰一到,底下不敢怠慢,耿方直不一會兒就回來了,進門忙不叠拱手:“不知公爺駕到,我一早上忙於在外練兵,有失遠迎了。”

李臣簡坐在圈椅裏,只是淡然笑了笑,“我來得唐突,擾了你的公務。”

他越是客套,耿方直越是如履薄冰,“公爺哪裏話,若有什麽差遣,請公爺明示。”

李臣簡轉過視線打量他,年輕的武將,一張英姿勃發的臉,當初祖母和母親為惠存選婿,五六家裏選中了耿家,耿方直的品貌家學自然是一等一的。可惜,這世上沒有完人,這裏圓滿,那裏總會欠缺些。

李臣簡端起建盞抿了口茶湯,衙門裏的茶自然好不到哪裏去,入口便澀澀的,他已經喝慣了家裏夫人做的香飲子,近來對茶的偏好,似乎淡了七八分。

隨手放下建盞,盞與托碟一磕,“哢”地一聲輕響。

他不說明來意,耿方直心裏便虛起來,悄悄看了他一眼,其實隱約有了些預感。

良久他才喚了他一聲:“競成啊……”

耿方直一凜,忙應了聲是。

李臣簡還是一派和顏悅色,“今日不談公務,說說私事,你也不必緊張,坐吧。”

耿方直呵了呵腰,人雖落了座,卻也是戰戰兢兢,不敢松懈。

李臣簡的好脾氣是人盡皆知的,但若是以此就斷定他好相與,那可就錯打了算盤。這些年他在軍中廝混,累官至侍衛司都指揮使,職務與陳國公不相上下,就可見他並不是表面看上去那樣無爭。如今政局,正處在皇權更替前的緊要關頭,三位國公誰能走到最後,誰也說不清楚,因此即便是即將結成姻親,在他面前也不能放肆,平心而論,耿方直還是有些怕他的。

他的不安,李臣簡全看在眼裏,偏頭道:“自打你與郡主結親以來,咱們還沒好好交過心,今日我得閑,咱們兄弟坐下,大可開誠布公說說心裏話。”他復又笑了笑,“前幾日有一則消息傳進我耳朵裏,聽說你家下有個通房,已經跟了你四年,可有這回事?”

耿方直心頭一跳,難堪地低下頭去,囁嚅了半晌,斟酌又斟酌才道:“通房是有一個,也確實跟了我好些年……”

“既然好些年了,想必感情頗深。”李臣簡調開了視線,眯眼望著門外的戟架道,“人非草木麽,枕邊侍奉多年,若是只拿人當一般婢女,未免薄情寡恩了些。你我都是男人,對待身邊人,沒有不盡心的道理。可惜,她的身份不稱你,你需要一個妝點門面的貴女,因此選中了我家郡主,可是這樣?”

耿方直大驚,鼻尖上沁出汗來,顫聲道:“不,公爺誤會了,原本那個通房是祖母憐惜我,放在我房裏伺候起居的……確實只是區區的婢女,並不像公爺想的那樣。”

李臣簡哦了聲,“但坊間傳聞你很愛惜這個通房,曾經向她許諾,待郡主進了門,就要正式提拔她做姨娘……”他眼波流轉,在耿方直面上輕輕掃了一圈,“若是這樣,那將軍可有些欠妥了。”

耿方直頓時面紅耳赤,想是被他猜中了內情,一時支吾著說不出話來。

李臣簡嘆了口氣,擡起一指慢慢撫觸著自己的鼻梁,淡聲道:“郡主是什麽身份,想必你也知道,堂堂的宗女,若是進了你耿家門,立時就要面對你妻妾雙全的窘境,實在太過折辱她了。她前幾日與我夫人說過,對這樁婚事多有不滿,我只這一個妹妹,自然要尊重她的心意。今日來見你,無非是想問問你,這事打算怎麽解決。你可以回去同家中長輩商議商議,看看是就此退婚,還是另想其他辦法。依我的意思,既然你和那個通房有情,竟還是別牽連其他姑娘了,一輩子不娶,單擡舉她一個,也不是難事。”

然而這種所謂的不是難事,對普通男人來說實在無法辦到。沒有嫡妻,將來便沒有嫡子,以妾生的孩子傳繼家業,說出去會招人恥笑,這輩子也別想擡起頭來做人了。

好好的親事,要是就此退了,他無法想象日後會面對怎樣的局面,兩下裏一思量,很快便有了決斷,站起身向李臣簡長揖下去,“請公爺聽我說,這門親事雖是長輩們做主定下的,但我對郡主的仰慕卻是真的,不敢蒙騙公爺。至於家中通房,只是比尋常女使更親近些,並不像外面謠傳的那樣多得寵愛。若是郡主不喜歡,我回去便將人送走,絕不多留一日……公爺,還請再給我一個機會,我明日去府上向郡主賠罪,倘或郡主不肯原諒我,屆時再退婚不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