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學著不怕你。(第2/4頁)

他又想起先前明夫人的話,哦了聲道:“舅母說要修繕這個院落,日後供妹妹回娘家居住。依我的意思,既然已經出了閣,就不必回娘家了,自己家裏頭事都料理不好,倒有這閑工夫串門子?”

何嘯這樣說,外面聽墻角的明夫人氣得直咬牙,暗道:“知人知面不知心,果真是個混賬王八羔子。就憑這幾句話,竟是不必證明那日的小廝是誰在背後指使了,除了他何嘯,不作第二人想。”

心裏一頭又恨舒國公,白眼翻得他膽戰心驚。

這外甥是誰的壞種?裏頭總有一半他姐姐的功勞。那個大姑子,平時一副道貌岸然的模樣,背後一肚子壞水,果真是耗子生的兒子會打洞,如今看來壞得有理有據,原來是隨了親媽。

裏頭的梅芬,不動聲色將手抽了出來,好歹這些話爹爹和阿娘聽見了,隱約也該看清何嘯的為人了。但光是這樣還不夠,她就要揭開他的皮,拖到光天化日之下去暴曬。也要爹娘看明白,他是怎樣一個禽獸不如的畜牲。

於是換了個委屈的語調囁嚅:“那日梁宅園子的點心,是你命人送來的吧?還有那個護院,一定也是你安排的。其實表哥何必如此,果真要求親,爹爹沒有不答應的,倒弄得我吃了好大的虧……”說著又放聲悲哭起來,“你要娶我,為什麽又叫人輕薄我?那天阿娘要是晚進來一步,我的清白就全毀在那人手裏了!”

何嘯是個極其自負的人,這種人通常占有欲驚人,受不得半點的殘缺和不圓滿。

他起先還一副不以為然的樣子,但在聽了後半句話之後,忽然便震怒起來,高聲問:“那廝將你怎麽了?他碰了你哪裏?”

後廊上的舒國公全聽見了,這樣的話既然能問出口,可見一切確實都是他的安排。

真真是瞎了眼,他氣得恨不能抽自己兩巴掌。在他心裏,何嘯不僅光耀了何家門楣,連向家臉上也有光。豈知抽絲剝繭之後露出了本來面目,竟是個沽名釣譽之輩,學問是假的,連人品都是假的。活脫脫道貌岸然的虛偽小人,說他一句斯文敗類,都是擡舉了他。

舒國公戰場上的那股子豪橫勁兒又要發作了,若不是明夫人攔著他,他大約會沖進去,將何嘯那小子的腦袋給擰下來。可是不成,梅芬既然有她的計劃,那就聽憑她自己行事。好不容易有了決斷的孩子,好不容易打算振作,他們做父母的若是再托她後腿,那這孩子的一輩子便果真要毀了。

如今該聽的,都已經聽得差不多了,不能再叫梅芬與那廝單獨相處了,自己的女兒自己心疼,明明她那麽害怕,這回卻壯起膽兒為自己正名,實在夠不容易的了。

明夫人向舒國公使個眼色,兩人從後角門繞了出去,到了園子裏兵分兩路,舒國公退回前院花廳等著,明夫人則重新從院門上進去,登上廊廡便揚聲喚:“梅兒,前頭飯食預備妥當了,同你表哥一起吃頓飯吧。”

梅芬卻推脫,為難地說:“我今日頭疼得厲害,早上吃的雞頭米積了食,暫且吃不下飯。”一面向何嘯擠出一個僵澀的笑來,“表哥,恕我不能陪你。”

何嘯也不勉強,心頭還在為向允趁機揩油的事憤恨,多少也有些遷怒於她,只是礙於明夫人在場不好發作,便佯裝出溫軟的聲調來,十分體恤地說:“不礙的,你的身子要緊,這兩日好好調理,我過幾天再來瞧你。”

梅芬點點頭,看著他向門上走去,每走遠一步,她的心便放松一分。待他從院門上出去,她瞬間癱軟下來,八寶和年媽媽忙上來攙扶,七手八腳將她安置在了美人榻上。

年媽媽是奶大她的,見她精疲力盡的樣子,心疼得不知怎麽才好,哭道:“我的姐兒,真真難為你了。”

梅芬心裏卻是高興的,她看看年媽媽,又看看八寶,“剛才爹爹和阿娘在後廊上吧?房裏的話,他們能聽見吧?”

八寶說:“能的,裏頭不管說什麽,後廊上都能聽見。小娘子就放心吧,這回郎主和夫人不會再不信你了,你瞧夫人這樣急吼吼進來叫人,就是怕他留在屋裏太久,傷了小娘子。”

梅芬點了點頭,大有劫後余生的慶幸,睜著兩眼望著屋頂,喃喃說:“我做到了……我終於做到了……”一個小小的進步,就能奠定她奮勇向前的決心,她定下神來思量了下,偏頭叫年媽媽,“派個人上前頭瞧瞧去,今日跟著何嘯來的小廝是哪一個,臉上有沒有疤。”

年媽媽領了命,也不需派別人,自己往前院去查看。

主家留在花廳用飯,小廝的飯食就在門廊上解決,年媽媽頓住步子看,恰好身旁有送飯的女使經過,便接了食盒自己送過去。到了門廊上揭開蓋子把飯菜端出來,一面笑道:“公子已在用飯了,你也用些吧,吃飽了好侍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