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不嫁也得嫁。(第2/3頁)

雲畔雖是表妹,但對於向序來說就如同自己的親妹妹一樣,便肅容道:“你不用怕,父親和母親自然不會讓你受委屈。他們是瞧姨母沒了,你一個人缺了靠山,他們才有恃無恐。可他們忘了,你還有母家,還有阿娘和我。往後你就在公爵府上,量你父親不敢來作梗,若是他不依不饒,咱們索性替你討回公道來,問他個以妾為妻的罪過。”

向序一向是好脾氣的人,上京和幽州貴公子的陋習,他一樣都沒沾染。說話帶著三分溫存,進退得體從不疾言厲色,唯獨說起永安侯府的荒唐行徑,憤懣之情溢於言表。

雲畔臉上依舊帶著笑,那笑容仿佛是她的一層殼,讓她在逆境裏也不顯得那麽落魄。

可是笑容也有難以為繼的時候,她聽了向序的話,唇角慢慢抿出一個微捺的弧度,半晌才道:“國公府在上京,我們常居幽州,這些年我和姨母往來不多,和大哥哥也是頭一回見,府上能收留我已經是姨丈姨母的慈愛,要是為此多出許多煩心事來,我怎麽有臉面對姨丈和姨母。”

這種心情向序自然可以理解,巳巳不是遲鈍的人,忽而經歷了變故,難免會步步留心,唯恐再給別人添麻煩。

只是這些憂思實屬多慮,向序道:“你是姨母的骨肉,和咱們更是至親無盡,就算是外人,遇見這種不公道,尚且要說句話,自己家裏人反倒袖手旁觀,哪裏對得起故去的姨母。你放心,公爵府家風嚴謹,我父親也敬重我母親,他們既然把你留在府裏,必定早就仔細商議過,外頭的事你不用管,有長輩們去料理。況且你來了,我看梅芬的心境也開闊起來,至少愛說愛笑了,精神頭也好了許多。”

提起梅芬,雲畔就想起那天她說過的話,說魏國公府那樣的人家,過去了只怕不得活。如今上京遍地勛貴,關於那個魏國公,她知之甚少,只有地動那天一個車內一個車外交談了幾句,單看人品,似乎也是很近人情的。

“公府和公府之間也有不同嗎?”雲畔疑惑地問,“梅表姐總說那樣人家應付不來,我想著兩家都是公爵,規矩想必也差不多吧。”

誰知向序緩緩搖了搖頭,“魏國公和咱們家不同,他父親是梁忠獻王,論出身,他是勛貴中的勛貴,這上京除了另兩位宗室堂兄弟,無人能出其右。前幾年官家的獨子薨了,到如今後宮也沒再為官家添上一男半女,那幾位皇侄的前途不可限量。上京多少雙眼睛盯著他們,梅芬又不善交際,難怪她會犯怵,至今不肯完婚。”

雲畔這才弄明白梅表姐真正懼怕的是什麽。

處於風口浪尖上的人,說是尊貴已極,但成王敗寇只在一夕之間。將來傾軋如泰山崩,能不能保住現在的日子都說不準,一躍成為人上人,著實是大海撈針。且那位魏國公好像身底子不怎麽好的樣子,交夏的時節還犯咳嗽,那麽在諸位皇侄中就已經落了下乘,不管將來爭與不爭,總免不了水深火熱,也許難以自保也說不定。

所以人活著,總有這樣那樣的不順心。梅芬的婚事已經是板上釘釘,最後能寬慰自己的,不過那句“富貴險中求”罷了。

雲畔是女孩子,對於關乎一生的大事,似乎不應該想得太深,便止住了話頭,轉而又琢磨她的木樨幹花去了。

馬車悠哉轉過街角,走上兩柱香就到家了。這頭才勒馬停住,那頭滋蘭苑的葛嬤嬤哆哆嗦嗦上前來納福,一面回手往門內指,“大公子,雲娘子,你們快上前廳瞧瞧去吧,娘子和郎主吵起來了。”

向序吃了一驚,快步上了木廊,雲畔也跟著往前廳去,還沒趕到,遠遠就聽見梅芬的哭喊:“你們要我死……我死了,你們就甘心了……”

雲畔心裏急跳起來,跟在向序身後邁進門檻,打眼便見舒國公鐵青著面皮,明夫人一臉為難。梅芬呢,哭得眼皮都腫脹起來,發現哥哥和表妹來了,難堪地掖著眼睛,扭過了身。

這個情景,一看就知道是怎麽回事了,向序望了母親一眼,“先前魏國公府的長史官登門,說了些什麽?”

明夫人嘆了口氣,“兩樁事,一是奉魏國公之命求證巳巳身份,二是帶了府上太夫人的話,說已經托了太史令相看吉日,知會咱們家早日預備起來。”

可這話又點著了梅芬,她失態地大喊:“我不嫁,說什麽都不嫁!早前是你們定下的婚約,從沒問過我的意思。如今人家要迎人了,你們誰應下的誰嫁,反正不和我相幹!”

這下子可真引出了舒國公的怒火,拍案而起喝道:“快瞧瞧你自己吧,哪裏還有半點大家閨秀的樣子!魏國公這樣人品家世,難道還辱沒了你不成?你在家裏又哭又喊,全不顧下人看笑話,傳出去你還做不做人!我告訴你,這回你嫁也得嫁,不嫁也得嫁。縱是你恨我們,譬如爹娘沒了,將來和娘家斷了往來,也由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