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哥哥。(第2/3頁)

明夫人壓著熱手巾給他揉腰,唏噓著:“朝中亂了套,家裏也不得安生……”

舒國公聽出異樣,回了回頭,“怎麽了?”

明夫人把事情經過說了一遍,末了啐那江珩,“女兒能在家裏留多久,將來終要嫁人的。要是換了我,只這一兩年了,疼還來不及,他倒好,縱容妾室作賤,他也配當爹!”

舒國公也覺得意外,“還有這樣的事?那賊婆了不得,把侯府捏在手心裏了?”

說起來就惱恨,當初江珩為了迎娶月引,賭咒發誓一輩子對她好,結果人進了門,他也妻貴夫榮了,轉頭就納了柳氏。男人的嘴,終是信不得的啊,女兒再親,哪裏及那個替他暖被窩的人親!

“我想著,這件事一定要替巳巳討個公道,不能便宜了柳氏。”明夫人咬著槽牙道,“我過會兒就命人給江珩傳話去,問問他究竟打算怎麽處置。”

可舒國公卻說不急,“你一傳話,江珩知道了必定要來領人,到時候還拿巳巳和那小娘兒放在一個園子裏,往後還有巳巳的活路嗎?”

明夫人氣道:“他還有臉來要孩子?”

“那怎麽,人家是至親的父女,你還能強留不成?”

這麽一說,明夫人徹底灰了心,腰也不揉了,坐在一旁只顧喘氣,“那你說,怎麽辦才好?孩子我是不願意讓她回去了,將來縱使要出嫁,也叫她爹爹拿豐厚的嫁妝來,從咱們公府出閣。”

舒國公眼見享受無望,掙紮著坐了起來,“依我的意思,幹脆不要聲張,就讓那侍妾把戲唱下去,到時候我再親自找江珩,看看他們怎麽收場。江珩要是沒個說法,讓他就當女兒沒了,後頭的事,一樣也輪不著他過問。”

明夫人聽丈夫這麽說,總算吃了定心丸,冷靜下來細思量,確實應該這麽辦。不讓他們辦喪事發送,回過頭來反咬一口,說巳巳自己舍家亂跑,倒有嘴說不清了。

既然如此,就看侯府有什麽動靜吧,要是江珩能發現死了的不是嫡女,那這爹當得還有點人味兒。倘或柳氏怎麽說他就怎麽聽了,糊塗漢子不配為人父,巳巳自此就踏踏實實留在公爵府,全當自己多了個女兒。

反正至親不嫌多,明夫人是很歡喜的,下半晌開始籌備夜宴,中途還去一捧雪看了看。

她去的時候,兩個姑娘一屋裏歇覺呢,她望望這個,再望望那個,停留了片刻,才輕輕從裏間退了出來。

“娘子歇在這裏,沒說什麽?”她問門外侍立的女使。

梅芬自打小時候受驚,養成了個壞毛病,認屋子認床,從來不願意在她院子以外的任何地方睡覺。這也愁壞了她這個做母親的,眼看她年紀越來越大,訂過的親總有要完婚的一天。人家也是極顯赫的公侯,雖然不忙催,但你總不能留女兒一輩子。

女使屈了屈膝,說回夫人,“娘子是自己願意留下的,先前不大安穩,總睡不著,雲娘子陪著說了半晌話,漸漸裏頭就沒動靜了。”

明夫人聽了倒也安慰,巳巳一來,似乎一切有了轉機似的。梅芬有她陪伴不孤僻了,興許時候一長,那怕人的毛病也就好了。因又吩咐一聲,讓好好伺候著,等時候到了再打發人來請她們用飯。

日頭一點一點斜過去,照在了東邊的院墻上。

檐下竹簾被風扣得沙沙作響,欄杆罩兩側的輕幔吹氣般鼓脹起來,兩只鸝鳥停在海棠樹上熱聊,聊得過於痛快了,吵醒了繡房裏睡覺的姑娘。

雲畔朦朦睜開眼,看著這陌生的環境,有一瞬想不起來自己身在何方。待醒了醒神,轉頭看見躺在美人榻上的梅芬,才記起自己到了姨母家裏。

梅芬想是早就醒了,卻沒發出任何聲音,就這麽靜靜躺在榻上,兩眼直直看著屋頂。眼梢瞥見雲畔撐起身,才轉過臉笑了笑,“你醒了?”

雲畔嗯了聲,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額頭,“昨晚趕了一夜的路,我實在太困了。”

梅芬說不要緊,“到了家,想怎麽睡就怎麽睡,且你睡得也不長,我本以為你會睡到太陽落山呢。”

終是在別人家,哪裏好那麽放肆地睡下去。她坐起來找鞋,檎丹從外面進來,跪在腳踏上替她穿上,雲畔低頭看看她的臉,“你有沒有眯瞪一會子?”

檎丹笑道:“小娘子們睡下,我就歪在外間的畫案上了。這一覺睡得很好,足有一個多時辰呢。”

梅芬的女使也來伺候她下床,她挪過來,和雲畔坐在一處抿頭,輕聲細語說:“時候差不多了,咱們收拾收拾,上前頭花廳去,爹爹和哥哥應當都回來了。”

雲畔道好,等檎丹替她綰了發髻,伺候更衣的女使呈了幾套衣裳進來,說都是夫人替娘子預備的,娘子瞧瞧,今兒點哪一套。

雲畔還是喜歡素凈些的顏色,挑了身松霜綠的對襟半臂,拿檀色的繡帶束上,梅芬上下打量了一番,笑著說:“好標志模樣。”惹得雲畔紅了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