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1章 天要絕者,有疏無漏(第3/7頁)

崔液猝不及防下遭此撲襲,頓時滾落進台下的人群中,人群內此時也是群情憤慨,自有群眾蜂擁入前,拳腳直如暴雨般砸落下來,霎時間便將其人完全淹沒,很快便將這個意圖救世、壯志未酬的智者毆打致死。

權楚臨等人也萬萬沒想到,他們身冒大險解救出來的這些犯人們非但不感義響應,反而直接倒戈報復,但見態勢如此不妙,忙不叠呼喝黨徒打算抽身退走。

“莫讓這些逆賊走脫!難得坊間查發大惡,擒下便可換賞!老子偷驢才只當錢五十,拿下一賊可向官府加萬!”

那偷驢賊好不容易擠進人群裏,卻見那想要蠱惑他們從亂的惡賊已被毆死,正覺怒氣無從發泄,轉頭便見周遭賊徒已要退走,連忙張臂大聲呼喊,這些賊徒又比一頭瘦驢值錢多了,還不用擔心會遭罰役,怎舍得讓他們走脫。

縣衙所關押的這些人犯,意外的不夠配合,權楚臨等非但沒有達成煽動民情的目標,反而自己一眾黨徒陷入到了亂鬥之中。

京營突然遭受封禁,勢力本就不足,今夜不得不發、入坊弄險,縣衙關押的這些犯人們本就是計劃中重要一環。

因此行事前權楚臨便一直在作叮囑,切勿大量殺傷這些民眾,但卻沒想到這些預定的同黨們反而成了阻撓大計的絆腳石,而且還不是一兩塊,簡直就是一片雜礁。

之前留守府並州府一系列的處斷,本就讓他們人物調度困阻諸多。也是故舊崇義,總算將人勢聚集起來,但所使用的器杖則就倉促簡陋。

所以能夠成功攻破縣衙,主要還是占了出其不意的先手,加上徐俊臣入京這兩人搞得縣衙人事繁多雜蕪,衙役們多有倉皇逃散。

可當真正發生激烈抵抗時,倉促起事的所有弊病便全都暴露出來,僅僅只是這些手無寸鐵的犯人們纏鬥反撲,便讓一眾謀亂黨徒們焦頭爛額。

“快走、快走!這些愚昧賊徒不明道義,不值得舍命搭救……”

雜亂的人群中,權楚臨奮力推搡開擁擠而來的人眾,心中自是懊悔不叠,若早知愚民如此頑劣,還不如直寇其他京司要害。

但如果權楚臨知道坊外情景如何,心中的懊悔郁悶或許會好受一些。原本他以為還要過一段時間才能有所反應的金吾衛街徒們,在他們攻入坊中不久便快速的調聚圍攏過來。

“王相公頻告需當提高警惕,變故原來應在此中!”

金吾衛大將軍陳銘貞當街策馬沖來,聽到坊內的嘈雜聲後,神情間並無驚怒之色,反而頗有興奮。

他自無未蔔先知之能,但在雍州長史王方慶的提醒之下,近日也在原本的巡警布置之外另作防備,也只是本著小心無錯的想法,卻沒想到不知死活的賊徒鬧亂京中。

正因加了這些人事布置,所以才能在鬧亂方生的第一時間便有所察覺,並快速的做出反應。

“快快包圍此間,不準走脫一人!賊徒厭生求死,合當我等街徒坐地分功!”

陳銘貞興奮之余倒也不失警惕,第一時間命人將此坊區包圍的水泄不通,並著員巡告周邊諸坊嚴加封鎖、人員不得擅出,以防備還有余黨增出。

與此同時,他也不忘著員速告留直州府的王方慶。南衙裁撤之後,金吾衛雖然獨得保留,但軍事色彩卻越趨淡化,所作更多還是治安巡察,所以一些事項進行也必須要與州縣衙署溝通配合。

今聖駕並不在京,留守之一的瀛國公黑齒常之又老病難事,東都雖遣姚元崇接掌京營,但倉促間亦難作靈活的人事調度。所以已經退居二線的金吾衛,便又成了此夜京中武力主角。

這對金吾衛上下而言,自然是一個難得的機會,當然要鉚足勁的滌蕩雜蕪、掃除賊患,豈待留功於明日別人插手揀取。雍州長史王方慶的臨危調度,便是金吾衛大舉肅亂的法理依據。

當金吾衛信使抵達州府奏告變故的時候,王方慶尚在直堂整理文書,聽完奏報後也並不覺慌亂,只是仔細詢問了一下陳銘貞已經做出的應變調度,略作沉吟後便又連下數令,多是著員入坊防守、或者說拘禁在京高官顯貴的宅邸並人事,其中便包括相王三子家宅。

原本這樣的書令該由留守府發出,王方慶雖然也是留守之一,但眼下在直州府,深作追究的話並不合規。

但事危則需權宜,李昭德此前公事公辦、一絲不苟的態度,已經讓王方慶心生猜疑、擔心他臨事不能守純,所以才會有加報東都的做法,如今自然更加不會再拘泥舊規。

除了京中人事安排,王方慶又著員循秘密通道告知眼下在守京營的姚元崇,只要京營不亂,此夜京中縱有嘩噪,亦不稱患。

盡管心中對李昭德其人有所保留,但事內該做的通傳還是要做的。所以在此調度諸事做完後,王方慶便又著府員急告大內中的留守府,然後便安坐府中,等待各方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