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9章 武後賓天,扶柩歸京(第3/3頁)

身為留守大臣,自然不可輕作邪情誣告。作此加書,則就表示長安眼下存在的人事隱患並非留守職責能作處斷了。

“人非草木,孰能無情?”

兩封書信看完之後,李潼再拿起留守府發來的那封公函,心中對李昭德隱隱有些失望。

就事論事,李昭德所做出的應對的確無可挑剔,在留守職責內將事情做到最好。但相對於王方慶的事外表情,李昭德則就顯得過於公事公辦、一絲不苟。

《鳩鳥賦》妖文政治意圖是有著極大的指向性,並不止於攻訐太皇太後,深作剖析的話,李潼這個當今聖人才是孵在鵲巢的鳩卵。

這樣的指摘性質更加嚴重,出於情義的話,留守臣員是可以作更加猛烈的應對。李昭德公事公辦、不逾尺寸,雖然做到了盡責,但同時也是借此職責免於親手加害相王血脈子息。

從內心的感情立場來說,李潼這個聖人在李昭德心裏還是輸給了相王。

雖然說食祿受事、名位分明,君臣之間又不是談戀愛,大不必作俗情的斤斤計較,但李潼心裏多多少少還是有些酸澀。

明明是我包容有加、把你重做啟用、政治生命再有延續,可你卻仍對那個將你疏遠貶謫嶺南的故人念念不忘,是不是有點說不過去?

當然,李潼也不至於因此悵然失落,李昭德雖有念舊不忍,但也並未因此私情而瀆職行錯。身雖許國,但內心也該有三分自我以自視,懷此不忍便不是徹頭徹尾的涼薄之人。

如今朝堂內外,只待聖人一聲令下的人不要太多,終究還是自己一手帶出來的隊伍更加的親近可愛。

拋開心中這些雜緒,李潼提筆作敕:以新從營州歸返的諫議大夫徐俊臣加侍禦史,返回長安調查妖文案事,留守諸司凡所刑事相關,並案共理其事。

當這敕令寫完之後,李潼便聽到殿外腳步聲匆匆行來,擡眼望去,只見到楊思勖神情悲傷的入殿叩告:“稟聖人,太皇太後、太皇太後已於申時兩刻賓天……”

盡管心中已經有所準備,但李潼乍聽此訊還是心弦一顫,片刻後擡手揉了揉有些酸澀的鼻頭,然後澀聲道:“傳告政事堂諸相公並在京三品,即刻入宮辭別太皇太後。即日起罷朝禮喪,光祿大夫楊再思加禮部尚書、仆射王紹宗加鴻臚卿,並為司儀大使、專治喪務。中書侍郎李嶠出蒲州刺史、知頓扶柩,太仆卿郭知運加河津大使、典軍五千赴潼關待駕,門下宋璟、兵部桓彥範並留堂察事……”

過去這段時間裏,相關的人事安排早已議定,眼下只需制令署行。

之後李潼便也退離明堂,於廂殿中更換喪服,並將內衛郭達召入,吩咐道:“即刻護送姚相公歸京,支軍北進後封鎖京營衙堂符令,駕歸之前不準人事調度,金吾衛暫領城務,內衛暫直宮務。傳告同王赴渭北待命,不得離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