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99章 眾正盈朝,群臣勸進(第2/4頁)

畢竟這些事情都是實際發生的,只不過事情所發生的背景極為復雜。雖然陳子昂書中對故相王的決策影響作出了誇大,但故相王作為當時國事第一決策人,終究也是難辭其咎。

雖然有一些人出於對故相王的憐憫等感情,不太認可過於激烈的惡評。但絕大多數朝野時流也都深受惡政禍亂所害,對陳子昂的許多觀點都表示支持。

朝野之間圍繞於此的討論,也直接影響到了朝廷對故相王謚號的議論,以至於太常寺都提出“戾”字這樣的惡謚。不悔前過曰戾,故相王兩臨尊位,第一次垂拱而治、無所作為,第二次又縱容奸臣把持朝政,最終引禍於身,更連累家國,從這一點而言,“戾”字倒是能夠很好的評價其人一生。

但當太常寺將這謚號奏報上來的時候,李潼卻有一些猶豫。他縱容朝野輿情對故相王有所抨議,是為了統合當下的人心情勢,但謚號卻是需要流傳後世的。

以“戾”字作為他四叔的謚號,李潼還是覺得略顯刻薄。而且無論他四叔這個皇帝做得有多麽不合格,終究也是他的宗家長輩,給此惡謚則就有些過猶不及了。

所以在稍作權衡之後,李潼便否定了這一謚號,責令禮官再作擬定。這一討論便直接討論到了九月,才終於確定下來一個謚號“湣”字。

雖然說討論故相王謚號的氛圍很熱鬧,但整個朝廷也不可能這麽長時間一直都圍繞這麽一件事情來運行。過去這段時間裏,隨著河曲與河北兩場大勝的消息快速傳播,天下諸州府人事向洛陽匯聚的速度也是陡增。

整個天下州府三百余個,八月的時候抵達洛陽的諸州府朝集使不過只有六十多個,諸羈縻外藩使臣則就更少。

當然也不能說所有的州府都是存心拖延,不承認朝廷的權威,畢竟消息的傳遞以及人員的往來也需要一定的時間。而且過去這整個上半年裏,兩京之間局勢變化實在是太快了,讓人目不暇接,甚至都遠遠超過了以朝局詭譎多變而著稱的武周時期。

但也不得不說,兩場戰事的勝利對於朝廷權威的重新建立是有著至關重要的左右。有的州府雖然早早派出了朝集使,但因為各種各樣的原因而行程不快、滯留於途。

可是當朝廷接連戰勝外寇的消息沿驛路向四方傳播出去後,包括洛陽朝中百官於應天門已經開始勸進扶策,眾多滯留於道途的朝集使們便再也不敢拖延,不管有著怎樣的困擾,紛紛快馬加鞭、晝夜兼程的馳驛而行,務求要用最快的速度抵達都畿。

所以時入九月之後,諸州朝集使們幾乎盡數抵達了都畿,包括距離天中最為偏遠的西域以及交州等地。還有就是眾多的蕃胡使者們,甚至就連吐蕃都派出了使臣。

這當中值得一說的是吐蕃方面派來的使者分為兩路,其中一路是來自其王城邏娑城,另一路則來自於海西吐谷渾故王城伏俟城。

吐蕃王城使者自然是由其贊普派遣,雖然幾次大戰打下來,過往幾十年間,吐蕃與大唐之間的關系變得很緊張,但家家都有本難念的經。

對於內有強臣的吐蕃王室而言,其實還是希望能夠恢復與大唐之間的邦交,早在武則天當政時期,其國執政的王母沒廬氏便曾派遣使者為其贊普求婚和親。而等到李潼主政分陜時,在郭元振這個攪屎棍的操作下,更發生了西康女王內投事件,吐蕃王室也是順水推舟的接受下來。

所以吐蕃王城派遣使者到來,李潼也並不感到意外。倒是來自伏俟城的使者,讓他感到比較詫異。吐谷渾故地向來都是噶爾家的專屬領地,從彼處入唐的使者自然只能是受遣於大論欽陵。

欽陵不僅僅只是吐蕃權臣,更是吐蕃國中堅定的主戰派,是與大唐交戰的急先鋒,不僅是因其人卓越的軍事才能,更因為與大唐這樣的龐然大物始終處於敵對狀態,有利於他對國中權柄的長久把持。

不說此前彼此間的交戰積仇,單單李潼掌握隴西邊務以來,便與欽陵惡鬥數場。這一次東行問鼎,他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來自海西方面的威脅,之所以定下十月西歸之期,主要也是擔心欽陵或會趁火打劫、挑釁隴右。

可是現在距離他東行已經過了半年有余,欽陵非但沒有對隴右發起大規模的軍事行動,反而還繞過國中的贊普,自作主張的派遣使者前來道賀。而且這一路使者看起來就不像是場面應酬,因為欽陵竟然派出他的嫡子弓仁領隊。

李潼對此雖然頗感詫異,但更多的還是欣慰,這表明大唐在針對吐蕃方面的路線算是走對了,而且已經得見成效。

高宗年間兩場大敗,雖然讓大唐意識到吐蕃已經成長為不容小覷的西方大患,但在處理這一邊患問題上,一時間卻沒有轉念過來,無非是力強則攻伐,力弱則休養。相對於貞觀年間搞定東突厥,包括之前的東征高句麗,在戰略和戰術層面都不夠靈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