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98章 持符膺命,以安社稷(第2/4頁)

就算監國元嗣成為最終的勝出者,必然也是需要強權威刑來鞏固其權位,都畿應該是一種道路以目、充滿肅殺的氛圍。

可是現在看來,非但都畿秩序已經重新恢復,甚至生民治業情況還要更勝往昔,民眾們對監國元嗣感恩戴德,並沒有生活在持續的高壓統治中。而想要完成這麽龐大的秩序重建與生產恢復,勢必也需要一個效率驚人的政府進行配合與政令實施。

洛陽身為天下中樞所在,與外州之間的人事交流本就不少。此前許多外州人士就算心憂都畿亂局,也不得不硬著頭皮上路,而在眼見到都畿形勢恢復良好之後,旅人們除了大大松了一口氣之外,也都即刻傳書鄉中,督促鄉中親友們加快入都。

在四方群眾還在心存遲疑、猶豫不決之際,早一步入都,無論是政治上還是經濟上的訴求,也都越容易得到滿足。在群眾們如此心理之下,無需官府更作督導,各方人事交匯於此,洛陽作為天下中心的地位便重新得到了體現。

除了民間自發的人物往來之外,官方的統治調度也在逐步恢復並加強。

大量物料由河南匯集並投入到河北戰場上就不必說了,還有頗為重要的就是隨著各道黜陟使就州宣制,除了宣達朝廷制令、存撫慰問、考察地方官員在任得失之外,諸州朝集使們也陸續抵達洛陽,代表各州參與到接下來朝廷的一系列事務運作中去。

八月上旬,山南道黜陟使魏元忠完成使命、返回洛陽。魏元忠乃是數朝老臣,資望深厚,此次奉命存撫考察的山南道也是地大事繁,因此朝廷專遣四品朝士出城迎接,以示對老臣的尊重。

同時,李潼也親在皇城西朝堂接見了魏元忠,待見魏元忠登堂見禮,他更離席相迎並笑語道:“此前朝中奸流當道,我與魏公皆不容於中。公立朝耆老,竟跋涉於南荒遠地,幸在俱不自棄,今能重逢於朝。公精誠王事,考察山南,載譽歸朝。濟代執符命,心地不失仿徨,幸得公等唐家忠良竭力助事,國家才能不失治序,公惠我良多,不必多禮。”

“臣老醜之才,前失寵於世,不堪度量,形神俱損,概臣應得。元嗣殿下扶鼎存續、施治宇宙,不棄卑臣,賜臣報國之路,唯竭誠盡力以圖效忠,或有寸事可誇,非臣事中練達,實為殿下承命於天、邦家光大而所致成。”

魏元忠六十多的年紀,此前一番遠謫的苦難磨練使他看起來更加蒼老,雖然風塵仆仆,但仍一絲不苟的作拜見禮。

看著魏元忠作拜於朝堂,李潼心中也是感慨頗生,或者說略有幾分自得。入世以來,他與一些世道名臣關系始終談不上多好,或者說許多在朝名臣在考慮起世道前程如何時,都不怎麽將他作為一個好的選擇。

當然,這也是很正常的事情,從血脈身份而言,他不過是李家的第三代,並且在入嗣他大爺之前也只是一個非嫡非長的宗家閑人。從年紀上來說那就更加沒有優勢了,所謂海內未定、須得長君,特別是唐家社稷存續之際,更不會有什麽人將希望放在一個小年輕身上。

而且說句不好聽的,就算這些重臣名臣們在自己身上下注,李潼也忍不住要懷疑這些人究竟有沒有挾持少君而擅權自威的想法。

但無論這些理由多麽正當合理,李潼心裏多多少少還是有些不自在的。畢竟這些名臣們多是以正面形象留名史冊,他們卻對自己不怎麽感冒,搞得李潼感覺自己像是一個禍國的反派人物。

所以當眼見到諸如魏元忠之流如今也恭敬的拜伏於自己面前,李潼心裏還是頗有幾分得意的。當然,內心裏的這一點小惡趣他也不會真的顯露出來,對於這些老臣們,基本的面子還是要給的。

魏元忠見禮之後便被賜座,接著便開始講述起此番山南宣制的經歷與成果。相對於鬧亂爆發的河洛地區以及戰爭仍在進行的河北,山南局面倒是平穩得多。

盡管有廬陵王幽居山南房州多年這一因素存在,但廬陵王在房州的時候是一個囚犯的身份,與外界全無互動,幾乎沒有什麽存在感。而且逃離房州的時候,也沒有什麽山南人士參與並追隨,反倒是將一部分不安於職事的官員一同帶回了都畿。

所以都畿的動亂給山南局勢帶來的影響並不大,雖然地方上也有一些盜匪並蠻部作亂的現象,但這也都是長期存在的一種現象,與朝廷方面的人事變革沒有什麽直接的聯系。

有關這一點,魏元忠也提出了自己的建議,那就是派遣軍事專使,對山南道諸州地方常備武裝進行一番系統化的整改,罷除掉原本的折沖府,組織州縣團練以維持地方治安。

魏元忠的這一點看法,倒是跟李潼不謀而合。山南道是一個很龐大的地理概念,作為核心地帶的荊襄地區在南北朝亂世中更是長期的軍事重鎮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