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43章 既入幸途,抽身不易(第2/3頁)

“我家幾惡於他?楊某竟敢引眾觸我門儀!”

知道對方身份後,張晉客頓時便冷哼一聲。弘農楊氏雖然門高勢大,但若在武周舊年,張晉客對楊執一或還要心存幾分忌憚。

但如今神都朝情早已經變了天,楊執柔兄弟強攀雍王而不得已經成為畿內噱談,非但未能得勢,楊執一反而因其身為潞王妃姑婿這一身份而備受冷落。

雖然楊執一仍領一個左羽林中郎將的職位,但如今就連左羽林衛都被打散閑置,張晉客如今傍勢太平公主,自不會將之放在眼中。

他這裏正待起身出門前往斥問理論,但又聽家人說道:“楊執一家奴所挾一人,似是府中六郎,形狀憔悴,好像受到了刑虐……”

聽到家人這麽說,張晉客已經擡起的腿頓時重重落了下來,疾聲問道:“看清楚沒有?真是六郎?”

及見家人有些遲疑之色、不能篤定,張晉客又怒道:“速去觀望清楚,若果真是六郎,暫不準家人外出交涉!”

待到家人離開,張晉客神情焦躁的在堂中徘徊不定,臉色同樣變幻不已。

府中旁人不知,但他自己知道他昨日是將六郎送入上陽宮侍奉太平公主,卻為何被楊執一所執拿且押到他府前挑釁,這當中的曲隱也讓張晉客驚疑不安。在沒有搞清楚之前,不敢露面相見。

張氏宅門前坊街上,已經聚起了數量不少的人眾,這其中既有楊執一率來的一眾家奴,也有聞訊行出的張氏族人們,同時還有坊中別處圍聚而來的看客。

“怎麽,張氏家人難道死絕了?一個能話事的都不見行出!”

楊執一身著一襲深色錦袍,負手站在張氏邸門前,眉眼之間滿是憤怒,渾然無顧張氏門前一幹人眾,只是望著那邸門怒聲道:“張晉客在不在邸中?若再不出,那就不要怪我不留情面,處理了你家惡徒!”

說完這話,他便轉過身向後一招手並冷哼道:“把人拖上來!”

楊執一話音剛落,自有家奴將那形容憔悴至極的張家六郎拖曳入前。楊執一入前抓起少年髻發,讓其仰臉面向自己,及見少年眼神驚恐之際,他便冷笑道:“來生若還有幸托生成人,要緊記得,有的人事不要輕易觸犯沾惹!”

說話間,楊執一將手向後一伸,自有家奴遞上一個長形的錦布包裹。楊執一從包裹中抽出一杆鎏金華美的馬球杖,稍作摩挲並自語道:“此杖還是舊年與雍王殿下球場閑戲,殿下解而贈我。”

“把人給我架起來!”

楊執一一聲怒喝,等到那張家六郎被架起,他更頓足一喝,揮杖抽下,只聽哢嚓一聲裂響,少年左臂已被抽斷!

伴隨著少年慘絕人寰的一聲慘叫,門前張氏族人們已是惱怒得目眥盡裂,而圍觀者中卻是一連串不怕熱鬧大的叫好聲。

“張晉客還不出?”

楊執一回望一眼張氏門庭,轉又冷笑著再次揮起馬球杖,又將少年另一臂膀直接抽斷。而這少年此時已經癱臥在地,掙紮蠕動,口中發出的慘叫呻吟已經不似人聲。

“住手!此兒即便論罪應誅,自當付以典刑。楊將軍以此嚇我,是何道理!”

張晉客本來一直隱於門後,但見楊執一砸斷自家兒郎兩臂仍不肯罷休,還待揮杖,於是便按捺不住,邁步出門戟指厲呼。

見張晉客出門怒視自己,楊執一冷笑一聲,收杖頓足乜斜著張晉客冷笑道:“此奴罪或不罪,不待人言。但他今日所受諸種,張某閉門自作量裁。異日再見其人生在都畿,凡我家門一丁尚在,則必了之!”

說完這話後,他撩起衣袍擦去馬球杖上的血漬,才對家人揮手道:“走!”

楊執一一行上馬離開,張晉客臉色陰晴不定,但也並沒有喝令家人阻止,只是頓足冷哼道:“回府!”

小半個時辰後,張氏中堂裏,經過一番診治的張家六郎傷情有所穩定,也斷斷續續將一番淒慘經歷勉強講述一番。

了解到事中原委後,張晉客本已憤懣不已的心情越發紊亂,指著那已經遍體鱗傷的六郎怒喝道:“人間諸種災厄,緣何漏你一人!往年只在榮寵與否,孽種浪行,竟將我家門逼入存亡之境!雍王威重,當今聖人思之憂之尚且寢食不安,其人哪怕瓜葛牽連,是你能輕作撩撥!”

怒罵一番後,張晉客猶自怒氣難遏,稍作沉吟便又吩咐道:“速將此子送出城去,是死是活看其造化。楊執一登門躁鬧,是以我家骨肉投獻尊者。唯今外界不知曲隱,從速了結,切勿再為外人所趁!”

在堂不乏張氏族人,聞言後不免憤懣大生,有人便忍不住說道:“雍王即便權重當世,所專不過潼關以西。我家亦非寂寂無名之門戶,即便不敢觸犯雍王,難道連幾個借勢倀鬼登門羞辱,都要忍辱吞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