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74章 只待神都制命(第2/3頁)

“拉下去,在庭杖打!他親徒一刻不至,一刻不準停!”

武攸宜這會兒心情又哪會跟人講道理,更不要說這麽明顯的借口,自然拍案怒吼。

“在下無罪,大王怎可濫刑……”

“有罪無罪,刑問才知!”

武攸宜又是一臉陰鷙冷笑,視線轉向余者,戾色不免更甚。

一名竇家子上前抱拳道:“家長心念前約,在家調度,無暇分身,所以才讓晚輩入前聽教。”

聽到這話,武攸宜面色稍好,語調也有所緩和:“你家秀才林立,家事不仰一人,竇七有事纏身,再遣別個入前,速去傳告。”

說話間,他又轉望向其他人,繼續冷笑道:“西京有奸人,不願見興祝成事,操弄許多陰謀,才有昨夜之亂。竇家國爵戚枝,門徒又與我約要捐貨助成戲弄,行跡誠懇,我自不疑他家。至於爾等,速傳家中能言事者入前來論究竟何者藏奸!”

待到將這些勛貴子弟們斥退,武攸宜才又望著少王說道:“河東王所計未必不是機敏,但你終究乏勢傍身,兼望太多人情,不能直入要害。西京這些舊戶,哪一個不經風雨?早做慣了避重就輕的謀計,對待他們,就要直取,不可曲求!”

你就是看到家財損失慘重,急於撈回損失而已。

心裏雖然這麽想,但李潼還是點頭說道:“伴行留守,實在讓我受益良多。”

“奸徒來去從容,且能早伏城中,可見必然不是外者,於西京必有強宗接應。這些人家各自相疑,不能推誠,就要借他們自怯一點,先捐貨補我,再細辨奸邪。”

武攸宜講到這裏又恨恨道:“將我家財浪擲在外,揮灑市井,我就要讓那些奸惡加倍補回!”

這一次西京各家派人就拖沓許多,畢竟武攸宜不只說了要讓他們派人,還近乎明言的勒令他們捐輸物貨以洗刷嫌疑。至於被武攸宜當作榜樣拿來說事的竇家,則就幾乎被人暗裏埋怨死。可見只要與財貨相關,這家夥腦子還是比較好使的。

等待各家人員聚集的同時,武攸宜又召見了西京兩縣衙官,自然免不了劈頭蓋臉一頓訓,特別是事發所在的萬年縣,人人不能幸免,幾個令史出身的縣官,更是直接被拖出庭外抽打懲罰。

各家陸續來人,見到被抽打得鮮血淋漓的縣官們,不免各自心驚,入廳之後便默坐無語。

見人來得差不多了,武攸宜又舊事重提:“昨夜城中鬧亂,賊徒趁曲江雅戲,早伏城中,作亂害事。爾等俱為地表名宗,關中衣冠,即享國祿,又食鄉奉,自有播善教化之責,鄉野藏奸,閭裏興亂,思之審之,能不慚愧?我雖然方牧於此,但也只是宦途客居,西京自有故情深刻,已經不知你等幾人可信,唯察實跡,你們有什麽可說的?”

說話間,他視線轉向在席一名竇氏族人,自然是希望對方率先發言以作表率。不過這竇氏族人來時一路已經頗受冷嘲,這會兒更知群情積郁,自然不敢挑頭,只是默然無語。

砰!

見眾人都不說話,武攸宜臉色頓時一沉,揮手拍在案上:“爾等既無所言,那我就要有所行了,即刻遣眾搜捕全城,追查賊徒蹤跡,你等既然無言無行以助事,心跡無有可查,庭私自然也在搜捕之列!”

此言一出,又是滿堂嘩然,雖然他們各自有所準備,但也想不到武攸宜態度居然這麽兇惡。

李潼坐在側席,只是默默看著武攸宜作死,他還是小覷了這個守財奴見到財貨被擄的情緒之激動。同時他也饒有興致的打量者在堂諸眾,好歹都是幾造皇業的關隴門庭,哪怕祖風不復,就能忍受武攸宜這家夥如此欺辱?

他這裏念頭還沒有轉過,堂上便站起一名老者,望著武攸宜凝聲道:“事外之人,不敢置喙。但自覺若教化緝捕都仰地表宗門,西京諸司留置何用?老叟雖然閑在故庭,但承聖眷深厚,子弟荷恩宿用,黃綬班從,竟得留守一言心跡不明!可笑、可悲!若有罪,私庭待捕,眼前事、則無可言!”

說完後,老者便昂首向堂外行去。

李潼認識這老者,其人名為李大惠,衛國公李靖的從子。其父李客師爵封丹陽郡公,一直活到了高宗總章年間,九十多歲高齡才去世,因知足能守,家勢無受牽連,所以到如今也是家業昌盛,家中多有子弟供事於南北衙之中。

聽到李大惠的厲言反駁並拂袖而去,武攸宜也是愣了一愣,片刻後更是羞惱大盛,拍案怒吼道:“給我捉下這老奴!”

此言一出,李大惠頓足回首冷笑,而堂上也不乏人忙不叠起身相勸,更有人直接站在了李大惠的身邊,擺明同作進退的態度。

武攸宜眼見到這一幕,一時間也是驚了一驚,雖有兵卒聞聲沖入廳中,但見群眾激憤,一時間竟有些不知所措,沉默片刻,便將視線轉向安坐席中看戲的少王,眼神裏略有央求,再也無復剛才那種篤定與兇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