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26章 女皇的心腹(第2/3頁)

汴州地傍大運河,乃河南首屈一指的豐饒之地。弓氏乃汴州豪宗,二聖顯慶年間營修東都,其家便積極響應且多積營造之功,麟德年間封禪泰嶽、儀鳳年間關中饑荒,其家獻粟獻工,深得神皇嘉賞,乃是河南首屈一指的豪室大宗。

“這件事,我記下了。待到休沐閑日,讓弓嗣明登門做客。”

兒子能結誼良友,丘神勣也頗感欣慰,語氣變得和緩一些,但還是正色道:“你非府事官身,日常不要與府員過從密切,也不要隨意出入,任事在即,更該懂得避嫌的道理!”

吩咐兒子由官署側門離開,丘神勣才又返回中堂,然後便有府吏稟告秋官侍郎周興府外求見。

周興登堂,眉目之間頗集暗愁,寒暄幾句後便忍不住說道:“聽門仆走告,言是坊間武侯鋪子裁撤仆佐,請問大將軍這是為何?”

“巡警布設,乃衛府案細,不勞周侍郎訓問。”

眼見周興愁眉不展,丘神勣心中冷笑,嘴上也是一副公事公辦的語氣。

嗣雍王一家如鯁在喉,此前深居禁中無從下手,可是現在三子俱都出閣入坊,然而周興這裏仍然遲遲沒有動作,這讓丘神勣大為不滿。

此前他忙於謀事,無暇過問其余,可是現在謀事不成,受用的卻是與雍王一家關系頗為友善的薛懷義,這不免讓丘神勣心中警兆暗生,心中決定盡快處理掉這個隱患麻煩。

眼見丘神勣神態疏遠,周興心中也是暗急。

他仇家諸多,最擔心被刺客暗殺。這可絕不是什麽杞人憂天,舊年黔州都督謝祐迎合神皇,逼殺曹王李明,之後不久便在家邸中被人摘走頭顱。

一直到了垂拱年間李明的兒子零陵王李俊被殺,籍沒家產,在其府中搜出被制成便器的謝祐首級,世人才知當年殺謝祐者是李俊指使。

講到招人恨的程度,周興較之謝祐絕對有過之而無不及。宰相之尊尚且不能在家邸中布置仗身護衛,周興不過秋官侍郎而已,若沒有金吾衛提供全天候的保護,簡直就是寢食不安。

被丘神勣抓住惜命的把柄,周興只能硬著頭皮說道:“大將軍托我諸事,興一日不敢忘懷。但少王身世非凡,且出閣未久,如果沒有合適時機,實在沒有太多瓜葛牽涉,難以入罪。”

“這是侍郎案牘事,也無須訴我。”

丘神勣聞言後仍然不為所動,神情依然寡淡:“翊府也非尚書閣堂,如果沒有別的公務相訴,周侍郎不宜久留。”

見丘神勣仍是不假辭色,周興心中也覺羞惱,這老小子實在太張狂,莫非將他周某人視作家奴?

心中雖然羞惱,但為小命計,周興也實在不敢觸怒丘神勣,只能低著頭說道:“懇請大將軍允我從容短日,一定盡快將少王牽連入案!”

“需要多久?”

丘神勣自不會簡單就被周興糊弄過去,他原本寄望跳出神都這一泥沼的打算落空,心內對於神皇態度也是既驚且疑,更需要消除一切隱患,心裏才會覺得踏實幾分。

“一個、不,呃,請大將軍放心,秋來之前,少王絕對不會再生立此世!”

周興垂首沉吟良久,才咬著牙說道。

丘神勣見其神情如此,眸光微微一閃,又開口說道:“倒要請教周侍郎,近來暗潮釀生何處?”

“大將軍說笑了,興不過刑徒邀幸,大將軍位高肱骨,豈敢擅言指點。”

周興聞言後幹笑幾聲,自然不敢輕易吐露隱秘。

“懷義北行,兩京府衛盡出,侍郎又將大顯身手啊。”

丘神勣近來雖然隱覺神皇對他略存冷落,但畢竟也是多年心腹,無需耳提面命,也能對神皇所思所想稍作窺望。

神皇加恩,賜他積善坊宅邸,又恩授次子散階,但之後又暗使宰相邢文偉對他稍作敲打,都是為了讓他專心城防諸事。聯系此前一些線索,肯定是要在京畿之間有大動作。

周興區區一個刑徒,居然還在他面前不知高低的故作神秘,也讓丘神勣覺得有幾分可笑。

眼下的他,之所以不能得悉具體細節,只是因為此前謀任征討而稍悖神皇意願而已,但金吾衛乃是京畿最重要的城防力量,接下來無論有什麽風吹草動,又怎麽可能繞過他?

無非早知晚知的區別,眼下周興不說,丘神勣也能想到用不了幾天,神皇肯定要召他面授機宜。

“案事諸細,不便詳述,但大將軍心事夙願,短時之內必能得償。”

聽到周興這麽說,丘神勣又是嗤笑一聲:“這又算什麽夙願,無非雜情滋擾,求個清靜。你在尺度之內如何做事,我不過問。但若將我的吩咐拋在腦後,自己想想後果。我與侍郎也是故誼長情,實在不願意因為這種小事傷了和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