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費雅茹高聲叫:“爸!媽!你看她啊!”

陳建強關上了門,和謝美玉兩人死死地盯著她,如意算盤全部落空,今天的事情怎麽可能善罷甘休?

陳建強一張臉拉得比馬臉還長,全然沒有書裏所謂的白面書生的樣兒:“陳玲玲,你想拆了這個家?”

“對我來說,媽媽一死就是個寄人籬下的孤兒了,哪裏來的家?”

無論是前世的自己還是這輩子記憶中的原主都這樣。

“這麽些年誰養活你的?”

“我住在用我媽的命換來的房子裏,我每個月有六塊錢的商品糧補貼,還有我媽的二十五塊錢的特別津貼,要是換一家人,因為要養我,那家人家能搬進這麽大的公房裏,能每個月有那麽多錢,還不把我當財神爺一樣供著?”陳玲玲提醒他正視現實,“敢問陳建強同志,我一個月吃喝超過十塊錢?你們吸著我的血,還說一句養我?臉呢?”

陳建強滿臉漲得通紅,看起來要打人。

今天晚上就是誰把誰打服帖了,以後表面上維持平靜,當然私下裏如何是另外一回事了。

還是先下手為強,挑最弱的那一個上。

陳玲玲趁著他們都沒反應過來,沖向費雅茹,把她推進房間裏。陳建強關門想打她,她就關門打費雅茹。

謝美玉是陳建強的心頭寶,而費雅茹是謝美玉的心頭寶,打蛇打七寸嗎!

在費雅茹的尖叫聲中,房門被關上,插銷被插上,房間裏只有陳玲玲和費雅茹兩個人,這個時候費雅茹才驚覺害怕。雙手撐著小方台說:“你要幹什麽?”

外頭謝美玉拍門:“陳玲玲你開門,你開門啊!”

費雅茹平時被嬌養,跟陳玲玲之間體力差了很大,陳玲玲一把將她扭住,反手用幾乎讓她脫臼的力量壓在門背後:“我剛才跟你說過什麽話,還記得嗎?馬上放暑假了,陳建強要翻班,你總有落單的時候。”

費雅茹的胳膊被她扭得疼得沒法忍受,眼淚嘩啦啦地落下,哭著叫:“媽媽!”

門並不密封,聲音傳到外頭,讓謝美玉心疼地無法自控,她也跟著帶哭腔:“玲玲,你放過雅茹吧?千錯萬錯都是我的錯……”

陳建強使勁踹門:“陳玲玲,你快開門。”

費雅茹壓在門背後,反而踹不開,費雅茹被陳玲玲揪住頭發,頭皮疼地她尖叫連連。

外頭眼見門打不開,謝美玉慌忙打開門,想要喊鄰居進來幫忙,拉開門卻見張阿姨站在那裏跟五樓的鄰居,鄙夷地看著她說悄悄話,見她出來,笑著問:“美玉啊!這是要幹什麽呢?”

謝美玉一下子驚覺,經過剛剛的事情,只有看熱鬧的,恐怕已經沒有人願意來幫忙了,這個時候叫人幫忙,明天的笑話就更大了。

她往裏退了一步,關上門。

回頭看,費雅茹頭發散亂地沖了出來,撲到她身上,哭得稀裏嘩啦。

陳玲玲站在房門口,臉上帶著笑,對著陳建強露出挑釁的笑容,剛才她說得很清楚,陳建強敢打她,她就敢把謝美玉母女往死裏打。

捏著陳建強的死穴,陳建強還能怎麽樣?

她走進廚房,燒了水下了面條,還敲了兩個蛋進去,下好面,她端著面條出來,在三人面前,坐在餐桌前,挑了一筷子面條,拿起餐桌上的一張今天的報紙,邊看報紙邊吃面。

費雅茹兩邊臉都腫了,別說謝美玉,就是陳建強看著都心疼,他指著:“你到底想怎麽樣?”

陳玲玲吃完面把筷子放下,拿出手帕擦了擦嘴:“不要問我想怎麽樣?是你們自己怎麽個打算?硬氣點,給你們女兒撐到底,那就房子和崗位都不要了,對著我啐一口,打包走人。如果想要房子和崗位,就根據剛才錢主任和陶主任的態度,好好想想該怎麽辦?決定權在你們,我反正橫豎都是莊勇的外孫女,莊燕的女兒,民航子弟。”

陳玲玲進去燒了一壺水,進衛生間去擦身。說是獨立廚衛,就是一個貼了瓷磚的水泥台盆和一個抽水馬桶,壓根沒有淋浴和盆浴,畢竟現在還沒管道煤氣,想要洗澡去食堂邊的公共浴室,一個浴室幾十個龍頭,兩三個女人在一個龍頭下沖澡,什麽隱私都沒有,連身上的胎記都被人看得清清楚楚就讓人抗拒。

陳玲玲穿過來之後每天都在為要不要去公共浴室裏洗澡而掙紮。

擦洗好了,把門打開,可以看到客廳裏一家三口正在吃面,費雅茹邊吃邊哭:“我不要……”

“雅茹!”謝美玉在勸自己女兒,“聽媽媽話。”

陳玲玲端著洗衣盆出門,她把衣服晾在自己房間的窗外,以後打定主意井水不犯河水。

等她進兩人的房間,他們已經在替費雅茹鋪床了,扛過來的就是之前陳玲玲睡的那張單人床。畢竟那張雙人床沒有辦法在這間房裏擺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