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3章 朕來承擔(第2/3頁)

“闖營能否有這樣的能力。下官不敢說。”

“好消息是,闖營殘余多是老兵,照李巖所繪的白城子圖來看,白城子雖然荒廢千年,但仍舊有一定的防守能力,蒙古人善於騎戰,但卻不善於攻城,如果闖營真有死戰之心,守衛白城子,並非不可能。”

孫傳庭道。

李邦華皺著眉頭搖頭:“此戰要想成功,闖營是關鍵,如果闖營的戰力不能確定,尚在搖擺,眼前的大謀劃,怕都是空高興一場啊。”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崇禎十一年時,各路流賊不是被殺,都是歸順朝廷,但不想到了十三年,又忽然紛紛反叛,殺了大明朝廷一個措手不及,熊文燦也因此被斬首,從那以後,朝廷的剿匪之策,就把剿撫並重,改成了以剿為主,官員們對於流賊的態度,也都是深惡痛絕,對流賊的忠心和戰力,都抱持否定的態度。

現在闖營已經被打的只剩下兩千人不到,他們有這樣的忠心,這樣的戰力守住白城子嗎?

不止李邦華,其他人對闖營能否堅持,也都是有懷疑的。

不止懷疑闖營歸順的誠意,也懷疑闖營的戰力,

朝廷謀劃了這麽多,浪費眾多的錢糧,但如果最後闖營不堪一擊,被蒙古人輕易擊破,那一切不都是白搭嗎?弄不好還會被闖營出賣,出關的兵馬被蒙古人伏擊,那就是偷雞不成蝕把米了。

“為了因應意外,下官的計劃也有微調,如果沃爾都司的主力並沒有全部出現在白城子,但闖營已經是支持不住,那我大軍還是要出擊,能包圍多少就包圍多少,能能殲滅多少,就殲滅多少。就算不能一戰平定河套,也可以讓沃爾都司蒙古元氣大傷,數年之內,不能犯邊。”

孫傳庭道。

對於李邦華所說,他已經考慮到了,並且降低了作戰的目標。

殿中靜寂。

眾人並不是太滿意。

朱慈烺面色沉思,面對具體的軍議之論,並不幹涉,只靜靜傾聽。

這時,一人忽然拱手:“下官倒以為,流賊未必就沒有戰力,關鍵是如何使用?”

眾人一看,原來是高鬥樞。

高鬥樞是原鄖陽巡撫,孤軍鎮守鄖陽,數年不失,抗賊有功,因而成為軍機。

“下官在鄖陽時,鄖陽總兵王光恩就是出身流賊,然王光恩勇猛善戰,每戰必突前,遇十倍敵人也從來不皺一下眉頭,下官能守衛鄖陽不失,王光恩以及他麾下的兄弟鄉親,功不可沒,而他們都是出身流賊。在下官看來,王光恩所部的戰力,強過左良玉數倍,是真正的死戰精兵!”

“因此,流賊並非不可戰!”

“剛剛,下官詳細研讀了李巖的書信,如果李巖在信中沒有虛言,臣以為,李過此人,倒是可用,並且是可以激勵的。”

高鬥樞說完退下了。

眾人小聲議論。

這時,又有一年輕臣子站出:“是啊,兩千殘兵,孤守一座早已經廢棄了的千年城堡,在茫茫草原,蒙古人的猛攻之下,他們又能堅持多久呢?一旦闖營堅守不住,我們現在所有的謀劃不但都是白費功夫,而且還會浪費大量的錢糧。不過,正是在常理看來,闖營不可能在白城子堅守,再放出消息,秦軍移往遼東,蒙古人才有可能放松警惕,繼而大舉圍攻白城子……這正是出其不意攻其不備的所在啊。”

“因此下官以為,秦督的計劃可行,勝了是大勝,即便有所不利,沒有達到預定目標,但只要小心謹慎,以沃爾都司蒙古全部上下也不過兩萬人的兵馬,想要吃掉我秦軍六萬和一萬土默特騎兵也是不可能的。勿要患得患失,計劃應該立刻施行,以免夜長夢多,河套形勢出現變化!”

卻是軍機行走楊爾銘。

楊爾銘少年中進士,今年剛不過二十七歲,正是年輕,血氣正足,對於殺伐之事,向來果斷。

眾人議論更多,總體上,在孫傳庭的影響下,都漸漸趨於支持。同時的,議論的也不再只是大戰略,很多已經轉到小的戰術和糧草運輸的配給之上了。

秦軍營中現在有兩個月的軍糧,但軍機處以為是不夠的,戶部需要在一個月之內,再向陜西緊急輸運軍糧一百萬石——現在是二月份,正是青黃不接,糧食最為困難之際,軍機幾臣盤算了一下,四川湖廣加上陜西本地的糧倉,連同一些原本要北上運往京師的糧食,全部從徐州準運,運往陜西,勒緊褲腰帶,盤整一下,還是能湊出來的。

最後,一直沒有吭氣的陳奇瑜也終於說話,他拱手:“收復河套,那是利國利民的千秋大策,朝廷非是執行不可,然對於闖營的使用,仍需要謹慎,不可太過輕信……”

當初陳奇瑜在車廂峽被眾流賊賄賂所騙,大好形勢毀於一旦,自己也被憤怒的崇禎帝投入詔獄,差點就沒有了性命,這個教訓可不敢忘,對於流賊的投誠,他內心裏始終抱持警惕,因為如此,他對李巖和孫傳庭的計劃,心中其實是抱持懷疑的,軍機處五臣中,他最能揣摩隆武帝的心思,對隆武帝收復河套的想法,最為支持,但今日因為流賊詐降的陰影,他對使用闖營之事,卻不敢過於支持,只恐一個不慎,又重蹈了以前的覆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