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4章 通州就是松山(中)

其實這個道理並不復雜,即便將官不講,老兵們也是明白的,包括當年在山海關潰散的闖營精銳,但只所以在戰場上難以實行,關鍵就是在和己方將領走散後,士兵們不知道該聽誰的指揮?這種情況下,即便是一群勇武的士兵,最後也會因為行動不一而被全殲。

解決這個問題的辦法很簡單,那就是實行軍銜制。一群敗兵聚在一起,不管是哪個部隊,都需要聽從現場最高軍階的那個人的指揮。如此,即便是一群素未謀面的陌生軍人,也可以采取一致的行動。

朱慈烺並沒有在精武營公開實施軍銜制,並非他不願意,而且暫時還不想觸動“祖制”那塊大頑石。

雖然沒有明確的軍銜制。但精武營在兵士鎧甲上卻有不同的設計,將官以頭盔和胸前的護心鏡為標識,如此就可以知道他的軍階,普通的軍士以胸口鎧甲鱗片的大小和形狀為標識,從軍士、伍長、隊長、旗長、總旗,都是一目了然,加上京營章程有明確的規定,如此,即便是沒有軍銜制,一群精武營敗兵聚攏在一起,也知道要聽誰的。

當然了,精武營精良的戰力,超強的體力,思想的鼓舞,日常紀律的潛移默化,也是他們能夠聽從長官指揮,頑強殺出一條血路的原因。

雖然帶回了兩千多精武營和神機營,但徐文樸見到太子之後還是自責,跪在朱慈烺面前請罪。

五日前,隨他一起出京的精武營一共有一萬,除了兩千人去往香河,剩下的八千都留在了通州段,但現在,活著撤回通州的,不過兩千余人。算上零散逃回的一些,精武營折損了將近五千人。

朱慈烺親自扶徐文樸起來,望他的雙眼,沉痛地說道:“此戰非你之罪,乃是我思慮不周,是我之過也。你能從敗軍之中,帶回這麽多的將士,已經是很不容易了。此戰你沒有罪,只有功!”

又把同樣跪在地上的神機營李順扶了起來,安慰道:“我令你毀棄全部火炮撤退,沒想到你還能為朝廷帶回四門小炮,不容易,不容易啊,都說你懦弱膽小,沒肩膀,不擔事,我看呀,你肩膀硬的很啊。”

“殿下……”李順淚眼汪汪,已經快要哭出來了,論年紀和官階,他都比徐文樸高,但剛毅卻比徐文樸差的遠,又逢敗仗,情緒激動,被太子誇贊,一時忍不住。

朱慈烺令人扶徐文樸和李順下去休息,隨後把堵胤錫和通州知州叫到面前,就城中物資糧草存儲的情況,詳細詢問。

這中間,官員和將士都緩過了一口氣,開始有人大罵昌平總督何謙,認為何謙無能,守著昌平,卻讓建虜兵馬從昌平繞過,實乃是禍國的大罪,雖然還沒有百分百的證據,但何謙兩天前的塘報,信誓旦旦,說阿濟格被他擊退,兵馬屯於昌平,但現在阿濟格卻忽然出現在通州,不是何謙的責任又是誰?

袁繼鹹尤其激動,但朱慈烺卻非常平靜,他的心思,早已經拋開何謙了——何謙之罪,一定跑不了,以崇禎帝的曝脾氣,何謙的腦袋,十有八九是保不住了,但眼前的危急,卻不是砍何謙一個人的腦袋,就能解決的,如何收拾敗局,堅守第三道防線,才是他亟需考慮的當務之急。

參謀司的幾人知道太子的心思,他們圍在一起,小聲商議對策。

罵過何謙之後,所有人又開始擔心楊文嶽的安全。

“鬥望剛直,絕不會落入建虜之手!”袁繼鹹說。

“報~~”

稍頃,探騎急急來報,說建虜騎兵突到通州附近,正在和白廣恩唐通兩位總兵激戰。

而探騎剛剛退下,就看見通州西南方向黃塵大起,馬蹄滾滾,白廣恩和唐通的軍旗,先後出現,兩人已經率部撤回來了,而在他們之前,最後一批從運河逃回的敗兵,正湧入通州城。

“殿下,建虜已經向通州殺來,請你立刻移駕,返回京師!”

見建虜騎兵出現,袁繼鹹著急了,力勸朱慈烺。通州城小,運河又剛剛兵敗,軍心不穩,太子殿下這個時候留在通州,實在是危險。

朱慈烺卻不說話,只是手扶墻垛,靜靜望著西南遠方,腦中思索戰局,目光仔細觀察白廣恩和唐通的兵馬。

“殿下~~”見太子殿下好像沒有聽見,袁繼鹹提高聲調,雙膝跪地,再一次的諫道:“通州不宜久留,請殿下速速回京~~”

堵胤錫,參謀司的諸位參謀,宗俊泰等人也都呼拉拉地跪下了。

沉思中的朱慈烺這才被驚醒,他轉頭看向跪著的眾人,說道:“都跪下幹什麽?快起來。”

“請殿下回京!”袁繼鹹叩首。

所有人齊聲響應:“請殿下回京!”

朱慈烺微微苦笑一下,然後上前一步,雙手攙住袁繼鹹的胳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