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9章 天津風雲(第2/3頁)

夜晚,朱慈烺正在燈下書寫一些還殘留在腦子裏的關於近現代海軍的一些資料,腳步輕響,一個人輕步走了進來,到了朱慈烺身邊,低聲道:“殿下,已經妥了。”

燭光照著他的臉,三縷長髯,面容俊朗,正是原京營軍情司照磨,現在是一介平民的蕭漢俊。

燭光下,他表情平靜,眼神淡然,並沒有因為照磨的官職被剝奪有任何的怨言和不滿,相反,感覺他的表情和動作更加的謹慎。

朱慈烺點點頭。

第二日清晨,太子馬隊離開天津,準備往大沽口而去,但就在經過天津衛街區的時候,兩個人忽然從旁邊的巷道裏直沖出來,沖到了太子的馬隊面前,跪拜高喊:“殿下,冤枉啊~~~”

有人喊冤,整個隊伍的行進立刻停止,雖然歷來被喊冤的都是欽差或者是總督一類,皇太子出行很少會被喊冤,但大明皇太子自從撫軍京營就有命令,不管任何時候,也不管任何地點,只要有民眾喊冤,就要立刻停下,因此前方的武襄左衛止步,照太子殿下的命令,派人上前詢問。

隊伍後方,兵部侍郎張鳳翔,天津巡撫原毓宗在聽到太子殿下在臨出城前被人喊冤攔轎,兩人都是臉色大變,別人不知道,但進士出身,到現在已經是朝廷三品大員以上的他們最是清楚,從正德皇帝以來,大明皇帝很少出行,很少離開皇宮,普通百姓想要當面向皇帝訴說冤情,已經是不可能的,不只是皇帝,太子也難以出宮,因此所謂的冤情能報到都察院,最多是內閣,已經是很不容易,根本不可能直達天庭,但本屆皇太子卻是不同,不但在京師招搖過市,而且還撫軍京營,獲取了解圍開封和擊退建虜入塞的連續大勝,日常又常在京師街區經過,又不限制民眾喊冤,因此向皇太子喊冤,已經隱隱形成了一股風潮,只是沒想到,在出了京營,天津兵馬嚴厲戒備之下,居然還有人能突破封鎖,沖到太子殿下的馬前。

而等到知道喊冤者的身份時,兩人就慌了,喊冤者居然是天津海防司的兩個百總!

而他們狀告的,卻是上司貪墨軍餉,欺淩軍戶。

張鳳翔雖然色變,但還能鎮定,畢竟他是中央官員,天津之事與他關系不大,但原毓宗卻是無法掩飾,臉色大變,額頭冷汗滾滾而下——在這之前,他是天津兵備道,天津的兵務都歸他管轄,從士兵操練到軍餉的分發,都在他的監督之下,現在兩個百總攔街喊冤,訴說軍餉不公,他肯定是跑不了的。

太子立刻召見喊冤的兩個百總。

兩個百總痛哭流涕,在太子馬前訴說自己和手下軍士的悲慘遭遇。

天津衛所的軍士待遇遠較其他地方為低,其他地方的募兵均在每月軍餉一兩白銀以上(精武營二兩以上),而天津軍士一年發本色七個月,每月一石米,折色五個月,每月軍餉4錢銀子,即便如此,也不能按期發放,若不是天津作為海陸交通要點,又是京杭大運河入京的咽喉之地,南北客商雲集,三衛的軍士能額外撈點外快,天津衛的士兵早就餓死了,今年以來,朝廷補發了一部分的欠餉,但真正落到軍士手中的,連二分之一都沒有,大部分的軍餉都被衛所指揮使和上面的官員貪墨扣押了。

而兩個百總,告的就是這個。

聽完兩個百總的訴狀,皇太子“勃然大怒”,招來原兵備道,現在的天津巡撫原毓宗,連同天津衛指揮使楊維翰,總兵曹友義、副將婁光先等人詢問、對質。

面對太子詰問,除了曹友義沉默不語之外,從原毓宗,楊維翰到婁光先都是矢口狡辯,拒不承認,反說兩個百總在誣告。

正常情況,這種案件肯定是要交給刑部和都察院,具體結果需要一兩個月後,由刑部和都察院審理,甚至是吏部權衡之後作出——而這中間,就會有動手腳,上下活動的機會。

但朱慈烺卻不等,他直接就在大街上展開刑審,將各部旗總以上的軍官全部招來,甚至士兵來他也不拒絕,就兩個百總告訴的真假,在天津街頭展開一場全民大審判,兵部侍郎張鳳翔認為不妥,想要勸誡,但被太子冷冷喝止。

於是在天津最繁忙的街道上,大明朝有史以來的第一次的大街審判開始了。

民眾圍的水泄不通。

最開始,底層軍戶和軍官們還有所顧忌,畢竟他們的上司就在面前,誰也不能知道太子殿下究竟會不會也嚴查?如果只是走過場,太子走了,倒黴的就是他們,因此你看我,我看你,最初沒有人敢站出來。

唐亮宣布太子命令,今日之事,關乎天津軍務,非是徹查清楚不可,不查清楚,太子殿下絕不離開!

有此一言,又見皇太子殿下確實是擺開了陣勢,有徹查之意,加上太子殿下解圍開封,擊退建虜入塞,在民間百姓之中,已經有天神下凡的傳說,天神豈會欺騙百姓?因此眾人再無顧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