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第2/3頁)

“我……許是我多想了罷。”溫祈強顏歡笑地道,“陛下曾言他心悅於我,我應該相信陛下。”

“溫大人若不相信陛下,陛下定會傷心難過。”章太醫回庖廚端了已熬好的滋補湯來,看著溫祈飲下,後又攙扶著溫祈去散步。

天氣漸涼,所幸今日艷陽高照,溫祈被日光一曬,整個人才舒服了些。

十月二十五,距上回收到叢霽的書信已過去足足一月了,竟然應了一句話——“漸行漸遠漸無書”。

溫祈欲要書信於叢霽,但叢霽只留了章太醫,一名小廝,一名廚子以及兩名暗衛在這農戶,並無多余的人手,且他並不知曉叢霽究竟身處何地。

是以,他不得不作罷。

他每日都要將那顆紅豆細細端詳,他每日都要無數次地安慰自己叢霽心悅於他,定不會拋棄他。

十月二十六,叢霽終是自昏迷中醒了過來。

三日前,他腹部中劍,血流不止,命懸於一線,本該由近衛護送著離開沙場。

他卻堅持不走,斬殺了百余蠻夷後,由於失血過多,力不能支,才被近衛強行拖走了。

尚未掀開眼簾,他便想起了溫祈。

“溫祈……”他念著溫祈的名字,頓覺甜蜜。

其後,他艱難地坐起了身來,不顧大夫的勸阻,命人取了筆墨紙硯來。

思忖良久,他方才寫道:安好,勿念,祝好。

隨著南晉與周楚間的戰事進入白熱化,他唯恐書信被人截獲,是以,並不表明自己的身份,亦不點明溫祈的名字。

他最近之所以甚少書信於溫祈,亦是為了保護溫祈。

溫祈懷有身孕,且月份已大,不容閃失。

十月二十九,溫祈收到了叢霽的來信,定下心來一想,便明白了叢霽的意圖。

他並未趁機回信於叢霽,而是剪了一縷發絲,裹於尋常的帕子中,請信使帶予叢霽。

十一月初二,叢霽正在看望負傷的將士們,見得信使,快步到了信使面前,急聲問道:“梓童瞧來可好?”

信使詳盡地描述道:“溫大人氣色尚好,肚子大了許多,行走甚是艱難。”

溫祈的身孕已八月又半,且是雙胎,肚子恐怕已大得教溫祈坐臥難安了罷?

叢霽追問道:“梓童的肚子多大了?”

信使一面回憶著,一面比劃著,末了,票報道:“便是這般大。”

叢霽在自己身上比劃著,這般大的肚子,溫祈是如何承受住的?

他為自己不能陪伴於溫祈身畔而甚感愧疚。

他若能陪伴於溫祈身畔,縱然無法以身替之,至少能親手照料溫祈。

信使將帕子奉於叢霽,叢霽一接過,便已猜測到其中是何物,他顫著指尖將帕子展開,其中果真是溫祈的一縷發絲,呈靛藍色,熠熠生輝。

他於大庭廣眾之下,親吻著這縷發絲,心道:梓童,朕心悅於你。

十一月初五,叢霽不慎被困於山中,左右僅一百四十九人。

十一月初八,叢霽未能突出重圍,左右銳減至三十五人。

十一月一十三,胎動更為厲害了,加之身體沉重,溫祈難受得徹夜未眠。

十一月一十四,歷時九日,叢霽終於成功地突出重圍,遺憾的是左右已銳減至六人。

十一月一十五,突出重圍不過一個時辰,叢霽並未歇息,與段銳之匯合後,分別從東西兩面夾擊周楚兵馬大元帥陳勍。

他未曾壓抑嗜血之欲,全然不知十二個時辰間,到底有多少蠻夷殞命於“十步”之下。

十一月一十六,溫祈的身孕已滿九月。

章太醫為溫祈診過脈後,提醒道:“許再過幾日,溫大人便要生產了。”

溫祈思及章太醫曾言他可能難產而亡,一屍三命,叮囑道:“萬一救不得我,麻煩章太醫定要救孩子們。”

章太醫寬慰道:“溫大人的身體調養得當,理應不會難產,溫大人且放寬心罷。”

倘使叢霽在他身畔,叢霽定會要他不許胡思亂想。

叢霽……

溫祈摩挲著自己的肚子,低語道:“不知陛下能否在我生產前趕回來?”

十一月二十四,破曉時分,溫祈正迷迷糊糊地睡著,忽覺下/身潮濕,擡手一探,竟是血液。

——他見紅了。

難不成他今日便要生產了?

他何曾生產過,思及此,恐懼本能地湧上了心頭。

他命小廝去請了章太醫來,章太醫堪堪趕到,突然一道影子鉆入了房中,緊接著,一人立於他面前,票告道:“溫大人,這藏身之處不幸暴露了,周楚派遣了一隊人馬前來,眼下距此處僅僅三裏地,我們必須盡快離開。”

“不可。”章太醫躄眉道,“羊水破了,溫大人將要生產了,絕不可離開。”

溫祈闔了闔雙目,一時間不知該如何是好。

他若是不離開,顯然與待宰的羔羊無異,必會連累旁人,且會成為周楚要挾叢霽的利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