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第2/3頁)

溫祈癡癡地望著叢霽的背影,他清楚叢霽這一走,怕是再也不會踏足丹泉殿了,但他更清楚挽留叢霽毫無意義。

他當即垂下眼去,不再看叢霽,以免一時沖動,做下毫無意義之事。

叢霽猜測溫祈大抵已將他戒除了,不挽留他理所當然。

他情不自禁地回過首去,溫祈正用功地看著一冊書,他的離開顯然並未對溫祈產生任何影響。

他接著向前走去,一直到踏出丹泉殿,溫祈都未挽留他。

溫祈既已將他戒除了,待他自行了斷,溫祈必然不會傷心,這乃是一樁好事。

出了丹泉殿後,他便往思政殿去了。

他因嗜血之欲浪費了一日的辰光,尚未將積攢的奏折批閱完畢。

他雖是暴君,卻算得上勤勉,但適才面對著奏折,他全然無法集中精神,所以去見了溫祈。

早知如此,他便不該遍尋鮫人;早知如此,他便不該放任自己親近溫祈,免得害人害己。

可這世間上,從來不曾有過後悔藥。

及至醜時一刻,他才將所有的奏折批閱完畢。

醜時二刻,他正欲入眠,突然,秦嘯在外頭急聲道:“陛下,有急報。”

這急報想必並非什麽好消息。

十之八/九是周楚有異動。

他鎮定地揚聲道:“將急報送進來罷。”

來送急報之人乃是一灰頭土臉的小卒,身上有傷,並不嚴重。

他從小卒手中接過急報,又令內侍帶小卒下去治療。

急報一被展開,不出他的所料,周楚已派遣騎兵越過邊界,趁夜燒殺搶掠了一番。

所幸他早已命地方官將百姓內遷,遇害的百姓寥寥無幾。

周楚騎兵行事囂張,遭到追擊後,才撤回了周楚境內。

若非南晉的軍力不敵人人善騎射的周楚,他必然要借此大舉進軍周楚。

可惜,正值隆冬,行軍不易,補給艱難,且南晉將士大多不耐寒,如若開戰,南晉恐怕占不到便宜。

最好待冰融雪消再開戰,但周楚已迫不及待地想吃下南晉這塊肥肉了。

目前,鎮守邊疆的大將乃是周紜與段銳之,周紜手握五十萬精兵,不過其人乃是周太後的親舅舅,他無法確定其人是否心懷鬼胎,而段銳之則是他的心腹,他於今年年初將段銳之調往邊疆,便是為了牽制周紜,備戰周楚。

與周紜相較,段銳之劣勢明顯:其一,段銳之手中僅有八萬將士;其二,段銳之資歷太淺,無論是凝聚軍心,亦或是作戰經驗方面俱非周紜的對手。

倘若周紜懷有異心,段銳之怕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手中這急報乃是段銳之親手所書,此等大事,周紜竟然毫無反應。

他現下可謂是內憂外患。

思忖許久,他最終只能命段銳之按兵不動,並命戶部尚書盡量再籌集些糧草,運往邊疆。

一年前,他便命戶部尚書如是做了,然而,由於種種天災人禍,糧草短缺,導致一年過去,糧草仍然不足夠。

他思考著對敵之策,再無睡意。

臘月二十,天色陰沉,烏雲滾滾,方過午時,便落起了雪來。

散學後,溫祈手撐油紙傘,踏著薄薄的積雪,慢慢地向丹泉殿走去。

自臘月十六起,叢霽便未再踏足過丹泉殿。

他失寵之事不脛而走,不少人幸災樂禍,不少人陰陽怪氣,不少人對他虎視眈眈。

他全未理會,照常念書。

臘月二十六,他已足有十日未曾見到叢霽了,他終是忍耐不住相思,於散學後,去了思政殿。

以防刺客放暗箭,思政殿素來殿門緊閉。

他偷窺不了叢霽,停駐了腳步,苦思著要尋什麽由子,方能名正言順地請侍衛通報。

他尚未想出由子,雙足已將他帶到了思政殿前。

“溫祈欲要面見聖上,煩請……”未及言罷,叢霽的嗓音忽而鉆入了他耳中:“進來罷。”

他即刻越過侍衛,推門而入,見得叢霽,恭聲道:“溫祈見過陛下,陛下萬安。”

叢霽正焦頭爛額著,雙目一觸及溫祈,心頭竟再也容納不下丁點兒政事。

“朕……”他想與溫祈說會兒話,一時間,不知該說些什麽,遂沉默不語。

片晌後,他意識到自己可以問溫祈的來意,故而發問道:“你此來所為何事?”

自是為了一解相思。

溫祈抿了抿唇瓣:“天寒地凍,陛下是否添了衣裳?”

叢霽心生歡喜:溫祈關心朕的冷暖,是否意味著溫祈尚未將朕戒除?

他答道:“朕添了衣裳,你莫要擔心。”

實際上,他忙於處理政事,無暇感受到寒冷。

溫祈擡起首來,直直地望向叢霽,又猛然垂下:“溫祈告退。”

叢霽猝不及防:“你這便要走了麽?”

“溫祈告退。”溫祈疾步出了思政殿,闔上殿門,落荒而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