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由於溫祈並非凡人,傷口愈合的速度較叢霽快上一些。

三日後,深可見骨的傷口僅余下赤褐色的血痂子。

血痂子不住地發癢,抓又抓不得,教溫祁難受至極,只能纏著叢霽接吻,以分散注意力。

又一日,血痂子剝落,留下宛若細蛇一般的傷痕,好似將溫祈的小臂分作兩半,莫名散發出詭異的美感。

是夜,叢霽端詳著這傷痕,取來藥膏,方要為溫祈抹上,竟是被溫祈阻止了。

溫祈斜躺於床榻之上,因適才被叢霽親吻了一番的緣故,發髻散落,衣襟敞開。

他擡手搭於叢霽的手腕上,不容反對地道:“不必了。”

叢霽蹙眉道:“朕不喜你留著這傷痕。”

“我亦不喜陛下留著一身的傷痕。”溫祈慵懶地打了個哈欠,“陛下惹我不喜,我自然亦要惹陛下不喜,這副身體為我所有,陛下不得幹涉。”

“朕乃是天子,你該當……”相較於溫祈,叢霽算得上笨嘴拙舌,他束手無策,欲要以皇權命令溫祈,卻是被溫祈打斷了:“渺渺不知去向,溫祈上無老,下無小,孑然一身,陛下若是認為溫祈不敬於陛下,將溫祈殺了亦無妨。”

溫祈並非不懼死,反而因死過一回,很是惜命,但他清楚叢霽定然舍不得殺他,這才肆無忌憚。

叢霽甚是無奈:“你何必如此?”

“我便要如此。”溫祈探入叢霽的衣袂,以指腹摩挲著新生的血痂子,“陛下亦會留下與我一般的傷痕,我要教陛下每每看到自己的傷痕,便會記起陛下已應允我盡量不再自殘。”

叢霽妥協道:“好罷,待這血痂子剝落,朕定按時塗抹藥膏,將傷痕除去。”

溫祈得寸進尺地道:“陛下必須將其它傷痕一並除去。”

見叢霽沉默不語,他低聲輕笑:“罷了,溫祈不為難陛下了。”

叢霽松了口氣,卻聞得溫祈道:“陛下留著一身的傷痕,溫祈留著這手臂的傷痕便是。對了,還有手背上的傷痕,雖不顯眼,但細看可見。”

他執起溫祈的左手,這手背上的傷痕確如溫祈所言,細看可見。

溫祈倏然抽出手來,將被叢霽放於身旁的藥膏掃落於地,繼而翻身將叢霽壓於身下,一面輾轉親吻著,一面細細磨蹭著。

近日來,他翻出了被叢霽藏起的龍陽艷情話本研讀,較研讀四書五經更為認真。

叢霽既然不厭惡他的身體,容許他親近,縱使他並非女子,亦及不上女子,只消能挑起叢霽的欲念,應當不難得到一場露水姻緣。

他先前預料不到自己會做出這等卑鄙、低賤之舉,但於如今求而不得的自己而言,自然而然,沒什麽了不得的,做過幾回,便已是輕車熟路。

叢霽回吻著溫祈,片晌,放溫祈吐息,轉而啄吻著溫祈的眉眼。

溫祈以雙手環著叢霽的後頸,闔上了雙目。

許久後,他腹部滾燙,垂眼一望,自己與叢霽的衣料子上盡是臟汙。

——自他向叢霽表白心跡之後,他便不再允許叢霽在床笫之間衣著齊整,只允許叢霽穿上褻衣褻褲,他自己亦僅著褻衣褻褲。

叢霽撥開溫祈環著自己後頸的雙手,為自己與溫祈擦拭幹凈,換上新的褻衣褻褲,方才重新將溫祈攬入懷中。

溫祈腦中俱是綺思,埋首於叢霽心口,叢霽這心口已長好了,他隔著衣料子舔了舔其上的傷口,其後,定了定神,問道:“公主如何了?”

昨日,他曾去探望叢露,可惜,叢露當時已睡下了。

叢霽瞧著溫祈嫣紅欲滴的唇瓣,輕啄了一下,方才答道:“在雲大夫的醫治下,露珠兒已好多了,情緒穩定,神志正常,但她尚未憶起關於自己稱呼方韻為白衣女鬼的緣由,她的容貌亦未恢復。”

溫祈輕嗅著叢霽身上的龍涎香,同時又問道:“那金步搖如何了?”

“毒名尚且不明。”自從趙太妃處得到金步搖後,叢霽便命太醫署全部的太醫與雲研一道研究金步搖上所淬的毒藥,然而,至今無定論。

“陛下莫急。”溫祈三問,“雪鵑之死可查清了?”

“雪鵑死於稀釋過後的鶴頂紅,其他與雪鵑之死關聯者亦然,但因關聯者死得一幹二凈,未留活口。所有人皆已被驗過屍,勉強只找出了一條線索——雪鵑已懷有三月的身孕。”叢霽輕撫著溫祈的背脊,“朕已著人調查雪鵑,尚未查出雪鵑與誰人過從甚密。”

溫祈思忖著道:“陛下認為與雪鵑有染者極有可能是幕後主使?”

見叢霽頷首,他嘆息道:“常言道‘一夜夫妻百夜恩’,倘若真如陛下所料,那幕後主使委實狠心。”

叢霽猜測道:“或許幕後主使之所以與雪鵑交合,並非貪色,亦非泄欲,純粹是為了控制雪鵑,甚至可能是他刻意引誘雪鵑,滿口山盟海誓,而非雪鵑主動委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