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叢霽被湯藥催得生了倦意,遂闔上了雙目。

溫祈自叢霽目中僥幸逃生,堪堪松了口氣,突然聞得叢霽道:“你適才亦服用了些許湯藥,亦該當多歇息,朕好些了,你毋庸再守著朕。”

他適才確實服用了些許湯藥,一部分是自叢霽唇上舔舐而來的,而另一部分則是在與叢霽唇舌交纏間,自叢霽口中渡過來的。

他與叢霽接吻了,且是深吻,不過於叢霽而言,定然沒什麽了不得的。

叢霽嘗過不知凡幾的朱唇,他的唇舌顯然及不上千嬌百媚的女子。

思及此,他心口升起了一把無名火,他瞪著闔目欲眠的叢霽,垂下首去,張口咬住了叢霽的唇瓣,以牙尖碾壓著。

叢霽並未反抗,連眼簾都不曾掀開,縱容地任由溫祈肆虐。

溫祈不慎,失了力道,竟是將叢霽的唇尖咬出了血來,血腥味即刻蔓遍了他的口腔。

待溫祈的利齒退去,叢霽才掀開眼簾,摸索著撫上了溫祈的背脊,繼而輕拍著這背脊道:“你已教朕皮開肉綻,可滿意了?快些歇息罷,你守了朕一夜,幾乎未眠。”

溫祈頓生感嘆:“陛下若能像關心我一般關心自己該有多好?”

叢霽不假思索地道:“對於朕而言,你較朕自身更有關心的價值。”

——你將會成為一代名臣,而朕不過是受黎民百姓唾棄的暴君罷了。

聽得叢霽的回復,溫祈並不意外,強忍著憤怒問道:“為何?”

叢霽答道:“朕殺人如麻,而你應當連一樁惡事都未做過罷?”

溫祈確實從未做過一樁惡事,他望住了叢霽道:“陛下既然認為自己殺人如麻,並非善事,為何不改了?”

“朕改不了。”叢霽不願再繼續談論此事,不然,他會認為自己與溫祈同榻共眠乃是對於溫祈的褻瀆。

是以,他轉而道:“寐善。”

“寐善。”溫祈仰起首來,親了親叢霽的額頭,心道:親親便能改了。

過了整整一日,叢霽方才退熱。

他正欲下床榻去,卻被溫祈埋上了蝴蝶骨。

溫祈伸手,探了探叢霽的額頭,確定叢霽的體溫已恢復正常了,松了口氣:“陛下要去做什麽?”

“朕要去審問與甜湯有牽扯的一幹人等,且奏折想必已堆積了許多,朕須得去批閱奏折了。”叢霽已有兩日不曾批閱過奏折了,這是他稱帝以來第一回如此偷懶。

溫祈自叢霽身後圈住了叢霽的腰身,又將下頜抵於叢霽左肩,並附耳道:“現下不過子時,陛下不許勞神,陛下雖已退熱了,可陛下心口處的傷口尚未長好。”

“好罷。”叢霽不善於拒絕溫祈,只得躺下了身去。

早朝前一炷香,他趁著溫祈睡熟,回寢宮沐浴,並換上了朝服。

由於他未曾連續罷朝兩日,大有從此君王不早朝的架勢,且唇尖與側頸皆被咬傷了,使得朝臣紛紛感嘆那烈性美人不知使了何等手段,竟將一暴君迷得神魂顛倒。

下了朝後,他往思政殿去,遠遠地便瞧見一人蹲於思政殿前。

何人膽敢如此?

想必僅有溫祈。

他走近些,終是將這人看清了,果然是溫祈。

溫祈雙手托腮,聞聲,向叢霽伸出了手去,可憐兮兮地道:“陛下,我的雙足有些發麻了。”

“你來思政殿有何事?”叢霽握住了溫祈的手,慢慢地拉著溫祈站起身來。

好一會兒,麻意才徹底消失,溫祈甩開叢霽的手,氣勢洶洶地道:“陛下趁我不備,離我而去,我是來向陛下興師問罪的。”

叢霽解釋道:“朕並非故意離你而去,朕是因為不得不去上朝了,才離你而去的。”

溫祈蠻不講理地道:“陛下承認離我而去了,要如何補償我?”

叢霽好脾氣地道:“你要朕如何補償你?”

溫祈卻與叢霽打起了啞謎:“自然是……”

叢霽迷惑地道:“自然是何物?”

恰是這時,雪鵑被秦嘯帶來了。

叢霽一早便想審一審雪鵑,奈何被溫祈纏著養病才耽擱了。

溫祈見過雪鵑,但並不知曉叢霽為何要秦嘯將雪鵑帶來。

他低聲問叢霽:“我是否能留於此處?”

叢霽並未拒絕,他早已將溫祈視作自己的心腹,而非食材。

他瞧了溫祈一眼,而後進了思政殿,坐下了。

“多謝陛下。”溫祈亦進了思政殿,立於叢霽身側。

叢霽不緊不慢地問道:“那甜湯是否當真是由劉太醫所調配?”

雪鵑恭聲稟報道:“那甜湯確是由劉太醫所調配。”

叢霽再問:“所以是劉太醫將甜湯方子交予你後,你又將甜湯方子交予了尚食局?”

見雪鵑頷首,他繼續問道:“劉太醫將甜湯方子交予你之時,除了你與劉太醫還有何人?”

“僅奴婢與劉太醫倆人。”雪鵑委屈地道,“奴婢不敢欺瞞陛下,是劉太醫見自己的方子出了岔子,才矢口否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