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第3/4頁)

若無尚書令的擁護,他恐怕得多費些時日方能坐穩皇位。

事實上,他並未弑父,而叢霄的確死於他手。

他對於父皇自然心懷怨恨,若非父皇狠心,他與叢露怎會落魄得連宮中的烏圓都不如?

不過他並未起過謀害父皇的念頭,且縱使他心懷不軌,他都近不得父皇的身。

那時父皇臥病,皆是由淑妃一手照顧的,連繼後,也就是當今的周太後都插不上手。

叢霄乃是淑妃獨子,將他於隆冬推入河中,並按著他的後腦勺,欲要害了他性命之人亦是叢霄。

叢霄人如其名,身負淩雲之志,自是瞧不慣他這個年長半載的兄長。

他被廢去太子之位前,不曾見識過人心險惡,即便那叢霄日日與他作對,他都未放於心上。

而他被廢去太子之位後,他見識到了層出不窮的折辱人的法子。

思及過往種種,惡寒頓生,他別過尚書令,探望過叢露後,回了丹泉殿。

他放眼望去,不見溫祈,心知溫祈應當尚在歇息,湊近水池一瞧,溫祈果然正攤著肚皮呼呼大睡。

他紊亂的心緒登時安靜了下來,數著池面上的泡泡:“一個,兩個,三個……”

片刻後,溫祈竟是睜開了雙目來,透過層層海水凝視著他,露出了笑容來。

緊接著,溫祈浮出水面,扯著他的衣袂,質問道:“陛下可是一下朝便過來見我了?”

倘若溫祈乃是女子,定是一妒婦。

他並未隱瞞:“朕先去見了皇妹。”

溫祈正要發作,聽得“皇妹”二字,怒氣消弭於無蹤了。

上一世,看那話本之時,他只知公主喚作“叢露”,但並未看到其它關於叢露的信息,可能是由於他看得不夠仔細的緣故罷?

他突然想起來叢霽此前曾提及過母後死後,叢霽與皇妹相依為命,日漸艱難。

“好罷,我大人大量,這便原諒陛下了。”他伸手圈住了叢霽的脖頸,並將鮫尾纏於叢霽身上,懶懶地埋首於叢霽頸窩處。

“尚未睡夠麽?不若朕將你……”叢霽尚未言罷,便被溫祈打斷了:“我要在陛下身上睡。”

舉國上下,膽敢打斷他的唯獨溫祈一人,他並不動怒,反而笑道:“你果真是愈發嬌氣了。”

他又想起一事:“約莫再過一盞茶,尚衣局的岑奉禦便要過來為你量體裁衣了,朕見你提不起精神,命她明日再來可好?”

應是化出雙足耗費了溫祈過多精力,加之昨夜不得好眠的緣故,他確實提不起精神來,遂頷了頷首:“溫祈遵命。”

叢霽何曾聽過如此懶洋洋的“遵命”,不禁失笑,又命內侍傳旨於岑奉禦。

他必須去批閱奏折了,而奏折尚在思政殿,他突發奇想地抱著溫祈去了思政殿,將傳聞中的烈性美人招搖過市了一番。

溫祈昏昏沉沉著,連被抱到了思政殿都不知曉。

直到晌午,他才悠悠轉醒,打了個哈欠,又往叢霽心口蹭了蹭。

“醒了麽?要用午膳麽?”叢霽放下朱筆,望向溫祈。

溫祈這才發現此處並非丹泉殿,環顧四周,末了,定於叢霽面上:“陛下將我抱到此處,恐怕不妥當罷?”

“無妨,你並非敵國間隙,亦非亂臣賊子。”叢霽復又問道,“你可要用午膳?”

溫祈雙目灼灼:“我不要用午膳,我想用陛下。”

叢霽心知溫祈是在打趣於他,遂配合地道:“用罷,朕應允了。”

溫祈張口咬上了叢霽的喉結,輕輕吸吮了一下其上的血痂子,又舔舐了一下不遠處的鎖骨。

叢霽自從險些被侍衛侵犯,又險些被乳娘刺殺後,便極為厭惡與人親近,溫祈卻能教他放下心來,他甚至覺得縱然死於溫祈手中亦可。

他正被溫祈親近著,忽而聽得一陣足音,他擡首望去,來者乃是叢露。

叢露戴著面紗,身後跟著侍女,奔至他面前,連聲道:“皇兄,皇兄,我又見到那個白衣女鬼了。”

是公主來了,自己的所作所為想必被其看見了。

溫祈羞恥萬分,不知該如何是好。

叢露未曾親眼見過鮫人,好奇地打量著叢霽懷中的鮫人,腦中靈光一現:“皇兄,她是我的皇嫂麽?”

叢霽搖首道:“他不是你的皇嫂。”

叢露困惑地道:“她既不是我的皇嫂,皇兄為何與她如此親近?”

溫祈並非叢霽的妻子,而是他的解藥,他的救贖,他的希望,但他一時間不知該當如何解釋。

溫祈本想躲於叢霽懷裏不出來,又覺得有失教養,不敬於公主,遂下了地,向公主行禮道:“溫祈見過公主。”

叢露適才並未瞧仔細,見溫祈乃是“他”而非“她”,吃了一驚,其後盯著溫祈的鮫尾,贊嘆道:“皇嫂,你這尾巴著實是璀璨奪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