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

山上的雪一連下了數日都沒有停歇的意思,反而越下越大,門外風雪交加,晏雙坐在壁爐前的沙發裏,手上捧著一杯熱巧克力,聽著風雪扇到門上的呼嘯聲,眉頭微微皺起,“雪下得好大。”

紀遙坐在他的對面,手上握著一疊文件,也不知道是什麽,他草草看完一張,就往壁爐裏扔,聽到晏雙說話,他擡起臉,道:“想出去堆雪人嗎?”

晏雙一臉無語,別鬧了,這都快發展成暴風雪了,出去怕不是堆雪人,而是他變雪人。

紀遙看了他的反應,沉靜道:“我開玩笑的。”

晏雙:“……”

“不好笑?”

晏雙勉強勾了勾唇角,勾到一半,看到紀遙眼睛裏閃爍的淡光,又誠實道:“不好笑。”

“哦,”紀遙不在意地低下頭,繼續觀看手上的文件,“我沒什麽幽默感。”

晏雙:“……”說笑了,您可太有幽默感了。

將手上的文件都瀏覽了一遍,全部都燒幹凈後,紀遙起身坐到晏雙身邊,將他整個人抱起摟到懷裏後,才道:“再忍幾天,等雪停了,我們就走。”

晏雙有些驚訝道:“我們要走了?”

“嗯,”紀遙撩了他的頭發,“找個地方給你剪頭發。”

晏雙:“……”憋住,不能笑。

大雪封山的日子,兩人在這棟寂靜的別墅裏過得倒也並不無聊。

他們像一對出來度蜜月的伴侶,在溫泉池裏相擁著看夕陽落入雪峰,圓潤的太陽如一輪金盤,被雪白的銳利雪峰刺穿,那美景不是親眼所見的人根本不能體會那種孤絕的震撼。

那時候,紀遙會吻他,在泉水升騰的霧氣中,那張清俊的臉上掛滿了雪、霧氣與汗水,如一幅潑灑的油畫。

“紀遙,”晏雙放下杯子,伸手摸了摸他的臉,“你彈琴給我聽吧。”

二樓有一架鋼琴,就擺在靠近陽台的地方,三面拼接的落地窗能很清晰地看到外面的雪景。

雪峰密林之前,紀遙坐在鋼琴前,姿態很隨意地演奏。

他彈琴的時候漫不經心,手指撫過琴鍵,仿佛帶有一種毫無心緒的冷漠,可他的琴聲卻很動人。

晏雙兩手趴在椅背上,專心地聽他彈琴,他忽然道:“紀遙,你可以教我彈琴嗎?”

琴聲戛然而止,紀遙轉過臉,眉眼冷淡,“為什麽?”

“我想學……”晏雙輕咬了咬唇。

“為什麽想學鋼琴?”

“……我只是想學。”

晏雙將半張臉埋在胳膊裏,輕聲道:“不行嗎?”

紀遙單手虛虛地放在琴鍵上,低垂著臉,似乎是在沉思,片刻之後,他道:“學鋼琴很無趣。”

“可你彈得很好。”

紀遙又沉默了一會,“過來。”

晏雙起身走到他身邊坐下。

紀遙答應的事情總會做得很好。

盡管晏雙知道紀遙很不想教他彈鋼琴。

任誰在小時候發現自己的母親和鋼琴老師好上了,之後都不會再願意再碰鋼琴。

保鏢上來時,二樓正回蕩著斷斷續續的琴聲,聽上去像是幼兒水準,他小心翼翼地在拐角靜立了一會兒,“少爺。”

琴聲頓住。

“進來。”

保鏢走過拐角,蒼茫的大雪下,紀遙正坐在鋼琴前,雙臂環抱著晏雙的手臂,見保鏢進來,他側過臉,“什麽事?”

保鏢道:“公司公關部出了點狀況。”

“知道了。”

紀遙神色如常地放開晏雙的手臂,低頭在他側臉親了一下,“自己玩。”

紀遙起身欲走,晏雙拉住了他的手臂,神色有些楚楚,“你會一個人走嗎?”

“不會,”紀遙俯首,直接深吻了他一下,雙眼望進晏雙那雙有些惶恐的眼,“我不騙你。”

紀遙下去後大約半小時後又上來了。

晏雙坐在琴凳上,還在苦練那首“一閃一閃亮晶晶”。

淦。

他在某個世界飾演過鋼琴家,到這裏技能點就掉了個幹凈。

“事情處理好了?”

“嗯,”紀遙的臉色看著很沉穩,他走到鋼琴前,拉起晏雙的一只手在唇邊親了親,“彈鋼琴太無趣,我帶你出去玩。”

晏雙在三分鐘內被裹得嚴嚴實實,被紀遙帶上了一輛迷彩色的越野車裏。

風雪大得驚人,拍打著車輛外殼,幾乎像是打雷一樣,晏雙整個人都被紀遙緊緊摟著,他小聲道:“紀遙,我們要玩什麽?”

“打獵。”

“打獵?”

“嗯。”

“雪下得這麽大,會有獵物嗎?”

“有。”

紀遙垂下臉,晏雙的臉團在個毛茸茸的帽子裏,看上去白裏透紅的很可愛,“要小心。”

“小心什麽?”晏雙好奇道。

“鬣狗咬人。”

越野車在樹林中狂飆突進,外頭的風雪越來越大,將噸位紮實的越野車都吹得有些搖晃,晏雙在車裏晃得厲害,如果不是紀遙緊緊抱住了他,他一定被撞得夠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