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第2/3頁)

傑克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說老實話,他沒有百分百的把握一定能擊中貝恩,風、雨還有子彈穿過玻璃時發生的偏轉,都會對子彈的落點產生影響,他從未在現實世界使用過槍械,更沒嘗試過盲狙,只能盡力。

如果要絕對保證貝恩無法折斷蝙蝠俠的背,直接進入韋恩大宅射傷貝恩無疑是更好的選擇,但是,他必須照顧蝙蝠俠的心情,給雙方都留有緩沖的余地——知道蝙蝠俠的真實身份是一回事,真的進入韋恩莊園射傷貝恩又是另一回事。可能對於蝙蝠俠而言,“小醜闖進韋恩莊園”,比“貝恩折斷了自己的脊梁”可怕得多。

如果能讓蝙蝠俠把貝恩引誘到有視野的開闊地……

傑克的眉頭慢慢擰緊。他猶豫了一會兒,掏出一只細長的口哨,吹響它,尖刻、扭曲而高亢的哨聲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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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醜說得沒錯。

這是蝙蝠俠被貝恩從蝙蝠洞裏丟出來,在大廳昂貴的波斯地毯上滾了三圈時,心裏唯一的想法。

傑克,該死的——傑克,他明顯繼承了小醜的某些特質,跟小醜一樣聰明而致命,他一眼就看穿了貝恩的把戲,知道韋恩莊園裏有什麽在等著他。蝙蝠俠吐出一口血,呼吸時胸腔上下起伏,帶來陣陣劇烈的刺痛。可能是他的肋骨斷了幾根,插進肺裏,呼吸道裏滿是濃郁的血腥味。

他用手撐著地板,緩慢地從地上爬起來,動作像百歲老人般遲緩而笨拙。視野搖晃,鮮血從額前流下,淌過眼睛,目之所及全是模糊的、鮮紅的色塊,宛如帶著個紅彤彤的頭盔。蝙蝠俠喘了幾聲,把喉嚨裏的血咽下去,他顫抖著摸向腰帶,想取出幾枚蝙蝠鏢,卻失敗了,貝恩折斷了他小臂的骨頭。

傑克給了他恐懼毒氣的解藥,但解藥本身就有麻醉效果。之前不眠不休地戰鬥,腎上腺素讓他完全無視了疼痛,現在麻醉效果退去了,他一動不動地趴在地上,連動動手指的力氣都沒了。疼痛就像附骨之疽般湧了上來,一陣陣地噬咬著全身的肌肉和骨頭。仿佛一個英雄末路的隱喻,他是蝙蝠俠,他是布魯斯·韋恩,他是失去了父母的八歲孩子,他是人類,他沒有超能力,也並非不老不死,他有極限。現在就是他的極限了。

英雄末路,無計可施。

在貝恩的陰影將他完全籠罩時,他想起了他的父母,還有年幼時那條黑暗的小巷。

你是布魯斯·韋恩。

你信任著哥譚市,你向你的父母發誓,承諾洗清這座城市的所有罪惡,你要成為讓她們驕傲的英雄。

所以,現在,思考,布魯斯·韋恩,蝙蝠俠。不要停止思考,不論情況有多糟糕都有機會,但放棄了才是真正的窮途末路。哥譚需要你,哥譚需要蝙蝠俠,所以現在——思考!

忽然,從遠處傳來幾聲或短促,或悠長的哨聲。宛如鳥鳴。

他幾乎是一瞬間就明白了這陣哨響的含義,猛地往旁邊一滾,撕裂的腰部肌肉傳來劇痛,連環殺手紮斯在那開了兩道深深的血口,連帶著給他的肺也開了個洞。他掙紮的姿勢可算不上好看,像是拼命躲避的蠕蟲。貝恩差不多厭倦了觀賞這位英雄的醜態,他輕而易舉地將軟趴趴的蝙蝠俠倒提起來,直面那張仍帶著面具的,傷痕累累的臉——哥譚最富有的年輕人,布魯斯·韋恩的臉,說道:“我本可以殺了你——”

蝙蝠俠根本不等他說完,他沒斷的手腕忽然一動,變戲法似地從手掌後面掏出個小瓶,重重砸在貝恩臉上。

這是傑克給他的麻醉藥瓶,時間太短,他沒來得及檢驗裏面是什麽。貝恩戴著厚厚的皮質面具,不論是笑氣還是麻醉氣體,都不能完全發揮作用,如果裏面真的是笑氣,多半也不會致命。

蝙蝠俠落在地上,屏住呼吸,拖著一條脫臼的腿,手腳並用地沖向沒有被窗簾遮擋的落地窗。

在外界射入的滿地水銀般的光輝中,他想起剛剛聽見的哨響傳遞而來的訊息,韋恩莊園附近,除了他和貝恩,還有第三個人在場。盡管現在還不清楚他是誰,但他顯然對蝙蝠俠沒有惡意。不久前的鳥鳴,是場外第三者按照簡易軍用秘密電碼吹哨,蝙蝠俠從哨聲有規律的長短停頓中,拼出了這樣一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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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開闊的地方(Get Out in the ope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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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聰明,蝙蝠。”

傑克贊嘆一聲,之前他還在思考,萬一蝙蝠俠沒發現哨聲中的玄機怎麽辦,難不成真的要盲狙。

有小醜視覺在,就算沒有視野,狙殺貝恩也稱不上難,但終究是“狙殺”。系統可是卡死了他不能殺人,把一切賭在運氣上顯然不是他的作風,要是子彈在半路上撞到什麽,彈道發生了偏轉,把貝恩腦袋打開花,他就得跟著貝恩一起完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