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無人不識睢白汀(第2/3頁)

而窗欞邊上,站著一個人。

似乎感覺到她的視線,那人朝她看過來,對著她笑笑,道:

“下雪了。”說罷,便稍稍推開了一點窗,樂安從那一絲縫隙中,看到了外面銀白的世界。

怪不得那麽亮。

而窗邊那人自然是睢鷺。

他醒地比樂安早得多,此時已經洗漱完畢,穿得整整齊齊。

這也是常態了,因為要兼顧宴飲社交,又不能只顧著宴飲荒廢了學業,因此他的時間比樂安緊地多,常常很早就起床,然後趁著早起的這段讀書。

即便如此,他讀書的時間比之考試前也少了太多。

樂安看著窗外白茫茫的一片,手縮在被子裏愈發不想出去了,而睢鷺站在窗邊看雪,身上還是稍顯單薄的秋衫,在這樣的冰天雪地裏,愈發顯得他身姿修長如松如竹,當然,不止身姿像,不怕冷的氣勢也很像。

“不冷嗎?”樂安便忍不住問。

“嗯?”睢鷺將視線從窗外的雪景收回,看著樂安恨不得把眼睛以下都縮進被子裏的樣子,便忍不住笑道:“不冷。”

樂安嘟嘟囔囔地感慨了一句:

“年輕就是好啊……”

她像睢鷺這麽大年紀時,也很不怕冷來著,甚至有時為了漂亮,隆冬天氣也是能少穿衣服就少穿衣服,被窩更是不用暖,自個兒躺進去一會兒就能暖地熱烘烘。

而如今,不知是年紀大了,還是七王之亂那幾年終究給身體留下些虧空,竟然怕冷起來,天稍一冷,便離不了湯婆子暖被窩——當然,跟睢鷺成親後,湯婆子就再也派不上用場了,咳咳……

睢鷺沒聽清她嘟囔什麽,從窗邊折返,帶著窗邊浸染地一身冷氣回到窗邊,俯下身,做勢要掀樂安被子。

樂安連忙警覺地拽緊被子:“你做什麽!不許掀被子!”

下雪天不賴床,對得起老天爺嗎!

睢鷺噗嗤笑了,果然不再執著於掀被子,而是坐在了床邊,身上冷冷的氣息朝樂安撲面而來。

“你坐這兒做什麽,不去讀書嗎?再不讀的話,待會兒去赴宴就來不及了哪。”樂安在被窩裏愜意地換了個姿勢,懶洋洋地問。

然而睢鷺卻道:“今日不赴宴,下雪天,也沒人辦宴會了吧。”

樂安鼻子一哼,“這你就不懂了,下雪天宴會才更多呢!”

閑極無聊的達官顯貴文人士子們,沒事兒也得想出個名頭玩樂,更何況是下雪,更何況是初冬的第一場雪,這麽適合的由頭,若不辦個宴會,吟詠個雪景,簡直就是不懂風雅的泥腿子嘛。

“那也不去,左右還是那老一套,無趣又無用。”睢鷺道,臉上帶笑,聲音堅定。

樂安覺得有些不對。

她從被子裏探出點頭,仔細瞧睢鷺的臉。

“你怎麽了?”她問。

睢鷺笑,伸出手,趁樂安不防備,將手心放在她探出被窩的臉頰上。

微涼的手心觸碰熱乎乎的臉頰,涼意刺激地樂安怒瞪他,立馬一拉被褥,又把臉遮住了。

睢鷺卻毫沒良心地笑地前仰後合。

氣得樂安隔著被子踹他,然而,不說樂安本身沒什麽力氣,隔著被子又能有什麽威懾力,睢鷺隨便一按,樂安的反抗便被暴力鎮壓。

不過這麽一番拳來腳往的,倒是讓變相來了場充分的晨間運動,樂安賴床都不想賴了。

“所以說你到底怎麽了?”

樂安張開雙手,讓睢鷺給她穿衣裳的時候——自從服侍她起床的侍女被睢鷺趕走後,給樂安穿衣的活兒,便大半落在了睢鷺身上——又這樣問道。

睢鷺低著頭,一邊仔細梳理著樂安那些繁瑣的衣帶配飾,一邊頭也不擡地回道:“沒什麽。”

整理好腰間,又整理衣領,於是擡頭便看到樂安一臉不信的模樣。

“真的沒什麽。”他笑道,“我只是,覺得……似乎已經沒必要再天天赴宴了。”

樂安定定看著他。

這下換睢鷺問她:“怎麽了?不信?”

樂安笑笑。

“不是不信,只是——”

她嘆了一口氣。

“你是真的覺得沒必要,還是——”

聽到那些閑言,或者“為了”她,抑或者只是為了抵禦誘惑,才選擇不再去宴會呢?

她沒有將剩下的話說出口。

但睢鷺卻似乎已經明白了。

他緩緩地、微微地俯下身,將視線與她平齊。

“不是。”

他堅決地否定了她那些尚未說出的話。

“我這樣說,是因為我真的覺得沒必要,沒有任何別的原因。”

從考中狀元之後,睢鷺幾乎每日都會赴各種各樣的宴會。

見各種各樣的人,一下過量補足了之前十幾年缺失的部分,更是對京城形形色色的人和勢力,有了比之前清楚地多的認知。

正如樂安所說那樣,這些宴會對他是十分有裨益的,那些結識的人,無論是好是壞,都會讓他在走今後的路時,更明白自己在走怎樣的一條路,而能與他同道又或擋路的,又是怎麽樣的一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