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今天不讀書(第3/4頁)

公主的洞房花燭夜啊!

*

樂安覺得這個洞房花燭夜還行。

她睡得很早,又睡得很好,一覺連個夢都沒做一個,醒來時只覺得神清氣爽,生龍活虎,精力充沛——

就是時間有點兒不對。

她看看床頭才燃到一半的龍鳳燭,再看看仍黑魆魆的窗戶。

若是往常這樣早醒,她也不會勉強自己再睡,而是會起來,給自己找點事兒做,但此時——

她扭過頭,將視線從窗口轉移到身邊,看著自己身前

於是便看到一片雪白。

是一件雪白的中衣。

一件穿在男人身上的,雪白的中衣。

再準確點說,是穿在睢鷺身上的,雪白的中衣。

而她在睢鷺懷裏。

——所以他是什麽時候爬上、/床來的?

樂安毫無印象。

不過這不重要,今晚(太陽還沒出來,當然是今晚)是她的洞房花燭夜,也是睢鷺的,所以睢鷺會出現在這裏,合情合理,合情合理嘛。

可再合情合理,也無法掩飾他睡著,她醒著,而兩人雖然緊緊抱著,但貌似什麽也沒做的事實。

為什麽沒有叫醒她?

樂安有些糾結,瞄瞄睢鷺的臉。

他睡前應該是沐浴過,頭發甚至還帶著點微濕,此時迤邐地散落著,映著他紅潤的臉,只顯得黑發如墨,面容如花。

他應該喝了很多酒,身上除了沐浴時染上的澡豆的香味,還有一絲揮之不去的酒氣,不過很淡,並不算難聞。

所以,可能是喝多了,喝醉了,於是自然啥都幹不了了,能爬上、/床抱著她睡,估計都是被侍女硬拖上來的。

又或者——

樂安忍不住伸出手,戳戳自己眼前那片雪白。

雪白之下,是少年的胸膛。

少年的胸膛並不寬厚,硬硬的骨頭上,只有薄薄的一層肉,但那層肉很結實,又堅韌,仿佛散發著蓬勃的少年朝氣,仿佛日光下茁壯生長的小樹。

這昭示著他的年輕。

是啊,真的很年輕。

完全沒有經歷過情愛,甚至可能都未曾有過心動,在本應情竇初開的年紀,他卻因為命運的捉弄,早早地便踏上一條與同齡少年截然不同的路,於是從此風花雪月與他無關,於是就連至關緊要的婚姻大事,也成為了他實現理想的一部分。

樂安毫不懷疑睢鷺對她的心意。

但正如他所說,他的心意,與齊庸言等人對她的心意,是不同的。

他尊重她,敬仰她,敬愛她,甚至還可能崇拜她。

所以他費盡心機站在了她面前,吸引了她的注意,謀得了這樁婚事。

但那無關風花雪月。

他只是在追光。

其實這也沒什麽不好,甚至可以說,這種感情是比普通的情情愛愛更牢固和堅韌的。

但到底不一樣。

感情並沒什麽高低貴賤之分,只要是真摯的感情,就是彌足珍貴的。

然而沒有高低貴賤之分,不代表沒有區別。因為理想信念相同而生的情誼,與或雋永或濃烈的、僅僅因為對彼此的吸引而生出的男女之情,是完全不同的兩種情感。正如對親人的感情與對愛人的感情,都是愛,卻迥然不同。

樂安不會混淆這兩種情感,但過於年輕的少年,卻很可能會。

所以對她懷著純潔的同道之情的他,所以年紀輕輕還不知情滋味的他,在洞房花燭夜這樣的重要時候,在已經把她擁入懷中的時候,卻仍舊能夠純潔無瑕如嬰兒般,只單純地抱著她入睡。

反倒顯得早早設想過洞房夜的她很有些汙穢不堪。

咳咳。

樂安略微感覺到了一絲絲的羞愧。

嗯,這樣也沒什麽不好。

反正本來她應允這樁婚事,便有些陪著他玩的意思,至於怎麽玩,她是無所謂的,做真夫妻也好,表面夫妻實則同道也好,她都無所謂的。

嗯,無所謂——

想著無所謂的樂安,手指卻無意識地,狠狠戳了戳少年的胸膛。

然後——

“公主……”

還帶著濃睡後的鼻音,在她頭頂幽幽響起。

樂安愣愣擡起頭。

便看見方才還熟睡的少年,赫然已經醒來,明明說話都還帶著鼻音,但背對著燭光的那雙眼,卻璀璨閃耀如星辰。

“……你終於醒了。”少年又用帶著鼻音的聲音如此說道,聲音很輕柔,臉上也帶著笑。

但不知為何……

樂安總覺得聽出了一股咬牙切齒的味道?

嗯,一定是錯覺吧。

自知自己打擾了對方睡眠,樂安有點心虛,慌忙收回搗亂的手指,假裝自己沒幹過壞事兒一樣,“嗯,醒了醒了,沒事,不用在意我,你繼續睡。”

說罷,看看少年被自己身體壓住的一條胳膊,她又貼心地道:“胳膊壓麻了吧?壓麻了很不好受的,松開我吧,我去一邊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