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婚禮遂成(第2/3頁)

“敬貞,你看。”他指著那些觀禮人群中,許多下衙後趕來婚宴,是以連官服都尚未來得及換的朝廷百官。

“今日京城權貴,怕是全都雲集於此了啊。”

盧玄慎沒立即說話,只是看看那些官員們。

的確,不獨聶謹禮那些向來親近她,或者說明目張膽就是她手下心腹的,今日的樂安公主婚宴,幾乎出動了整個朝堂。

世家、寒門、清流……

在帝王無上的恩寵加持下,誰都明白了帝王對這位有著養育之恩的大長公主的態度,於是不管過往有多少齟齬,亦不管私下有什麽恩怨,.此時此刻,人人都是一副慈善親切的面龐,仿佛人人都是那對親人的至親好友。

再加上方才街上那場面……

人活到這個份兒上,還有什麽不知足呢?

若再多求一分,便是貪婪了。

盧玄慎仰首飲盡一杯酒。

*

劉遂初坐在幾位弘文館學士的女眷們之中。

她們這撮人並不多,甚至比起其余賓客,她們這撮人顯得格外勢弱又局促,這不獨是因為她們的父兄丈夫僅僅是個弘文館學士,相比今日來此的諸位貴客,實在可以算的是不值一提,或許更是因為,她們,乃至她們的父兄丈夫,是因為新郎的邀請,才得以來此參加婚宴。

沒錯,新郎睢鷺,邀請了他在弘文館的“同僚們”來赴宴。

而這些“同僚們”,如鄭濟聲等出身大族,哪怕沒有睢鷺的邀請,憑借其鄭家人身份,也能輕易得到一張婚宴請柬。

然而有些人,比如劉遂初的父親劉大學士,乃至此時與劉遂初在一起的其余幾位夫人小姐的父兄丈夫,卻沒有如鄭濟聲那般的門道,若不是睢鷺邀請,此時恐怕也是只能在家聽外人傳說公主大婚盛況。

可因為與睢鷺同僚的緣故,他們拿到了請柬,而他們的女眷,也因此得以參加了這場婚宴。

“我還是第一次見到這麽多貴人……”

劉遂初身旁一個十五六歲的小姑娘緊張地道。

劉遂初拍拍她的背安慰,“別怕,貴人也是人,又沒長三頭六臂,有什麽好怕的?”

“說是這麽說,可我還是怕,遂初,你怎麽這麽淡定?”那小姑娘可憐巴巴望劉遂初,胸口不停起起伏伏,又用手掌遮住嘴巴,悄悄地大口吸氣。

劉遂初笑意淺淡。

“見多了,自然就淡定了。”

“啊?”那小姑娘傻傻地叫了一聲。

而劉遂初已經望向了離她遠遠的一群人。

那是這段時間已經跟她混熟了的一群人。

宋國公府家小姐、光祿寺卿家小姐、國子祭酒家小姐、河陽縣主、扶風郡主……

個個都是高門貴女,而且頗受家中寵愛,於是無憂無慮,輕輕松松就可以得到一切。

她們在她們該待的位置,在她遠遠觸不到的位置,而她們赫然也未注意到,她這個近日新結識的“朋友”,沒有出現在她們之中,而是遠遠地,與一群低級官員的女眷們待在一塊兒。

但若當初,與齊庸言那樁婚事成了的話,此時,她也應該能夠坐在那個位置。

可天意不讓它成。

那也無妨。

塞翁失馬,焉知非福呢?

以天子對樂安公主的看重,齊庸言這個多少跟公主有些齟齬的人,真的如一些人料想的那般前途無量嗎?而真正前途無量的人——

劉遂初的目光又在人群中逡巡。

與宋國公府小姐等人相隔不遠的男賓席中,盧玄慎仰首又飲下一杯酒,忽然感覺到一股視線,牢牢地纏上,他敏銳地望去。

便見一個恬靜清秀的小姑娘正似是好奇似是羞怯地對他笑。

他緩緩放下了酒杯。

*

席間的人各有心思。

這兩處之外,還有許許多多處。

聶謹禮、黃驤、柳文略、仇尺寬等人自然是坐在一起,此時,其余三人正拼命攔著猛給自個兒灌酒的柳文略,不然,怕不是當時酒坊大膽示愛的一幕又要在此時重現。

宋國公府小姐,崔嫚兒小姑娘,正跟其他同樣滿心委屈酸楚一起,相對而坐,默默無言,因為臨來時吃足了父母們的敲打,於是此刻哭也不敢哭,只能淚往肚子裏流,只待待會兒新郎新娘出來謝禮,便要正式埋葬這段少女還未開始便已經結束的戀情,真是嗚呼哀哉,吚吚嗚嗚。

希微沒有與其余賓客們坐在一處,冬梅姑姑給她尋了個角落裏的僻靜處,她可以看得見外邊的紛紛擾擾,外邊卻看不著她,偶爾有誤闖進來的人,看她的道士穿著和臉上疤痕,只當她是婚禮請來做法事的出家人,渾然不知道她的來歷,她也絲毫不在意,拿了個酒壺自斟自飲,不亦樂乎。

還有一幫人,進了京,下了馬,衣裳都未換,滿身風塵急匆匆趕到,臉上的急切和衣上的灰塵,差點讓公主府門口的下人以為是搗亂來的,幸好來人急忙拿出身份證明,才緊趕慢趕,趕在宴席開前進了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