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她的過去(第3/4頁)

於是每次睢鷺來,都主動給他添碗筷,甚至還特意注意了下他吃飯有什麽忌口和偏好,今日便讓廚房做了道他喜歡的清蒸魚。

所以事實上,今日本來就準備了他的碗筷和飯菜,只是一直等到公主都快吃完了,他都還沒來,冬梅姑姑看了生氣,才叫人把碗筷撤下。

冬梅姑姑可是了解過的,睢鷺如今當的那個官兒,活兒本身便不重,再加上他是靠走樂安後門才當上的,壓根就沒人真指使他去幹活,因此自然也不存在因為公務晚回家的可能。

既然不是因為公務,那就不管什麽理由都不信。

這才多久哪?就學會不按時回家了?

等以後真當上大官,難不成還讓公主日日在家等他不成?

呸!

冬梅姑姑很生氣。

以致這會兒,冬梅姑姑雖然叫人給他添了碗筷,眼神卻遠不如昨日熱情,並且打算好好打聽打聽他究竟幹了什麽,若只是普通同僚應酬,就先放過他一馬,若是跟人去那花街柳巷的地方……呵!

樂安倒是沒注意這一切。

她看見睢鷺回來,坐下,便只是朝他點點頭,然後便繼續守著自己面前桌上的一個白瓷小碗,用瓷勺一勺一勺地喝最後剩的半碗紅豆甜湯。

睢鷺卻不忙著吃飯,坐下後便看向樂安:

“公主不問我今日為何回來那麽晚嗎?”

冬梅姑姑立馬支棱起耳朵。

“啊?”樂安劃拉甜湯的勺子陡然一頓。

隨即歪頭看向睢鷺,臉上有著毫不掩飾的茫然。

“你今日……回來地晚嗎?”

冬梅姑姑:……她就知道,這輩子都甭指望她家公主會什麽禦夫之道了。

睢鷺笑笑。

“嗯,比昨日晚了快三刻鐘呢,因為今日下衙時,遇到了幾位意料之外的客人。”

“客人?”樂安這才有了點興趣,放下湯勺,“什麽客人啊?”

於是睢鷺便將方才的事一一道出,甚至連那幾位大人拌嘴的細節都一一復原過來。

樂安聽罷,甜湯也不喝了,樂得直笑。

等睢鷺說完了,她便掰著手指頭,如數家珍似的跟睢鷺講那幾位大人:

“聶謹禮你不用怕,他是個老好人,雖然做著禦史這種得罪人的官兒,他卻總想著既盡忠職守,又盡量不得罪人,每次上書彈劾卻都慎之又慎,甚至彈劾了人家,還想著跟人家做朋友,嗯——你別說,還真有不計較的,就比如柳文略,當年他倆可謂是不彈劾不相識,柳文略被他參出言不當,罰了幾個月俸祿,但事後,他又覺得柳文略這人雖然嘴臭,但人還不至於無可救藥,於是參了人家後又提著禮物,幾次三番登門,想跟人結交,最後柳文略被他煩地不行,無奈只好認下他這個朋友。”

“柳文略嘛,嘴一直那麽臭的,他少年便頗有才名,卻屢試不第,就是因為那張嘴太招人恨,公卷通榜時沒一個人為他說話。後來我跟他說,你要還想入仕當官,起碼在不熟的人面前,好歹管管自己的嘴,不然就滾蛋,回家做你的風流才子去。他回家想了三天,才跑過來說公主我願意,然後,就是你現在見到的樣子了。”

“而黃驤這人,我覺得他不該叫黃驤,叫黃狐狸還差不多,凡事能讓別人上就絕不自個兒出頭,跟他在一塊兒,得留心一不小心就被他坑了,不過,老天是公平的,這樣一個人,竟然不能喝酒,還一喝酒就知無不言,問什麽說什麽,所以他從不跟不信任的人一塊兒喝酒,哈哈。”

“仇尺寬你別看他臉黑,長得嚇人,其實是這幾人裏最忠厚老實的了,不說話也不是性格冷酷,而是因為他少年時說話口吃,總被人笑話,久而久之便不愛說話,反而板著一張臉嚇人,這樣別人不會嘲笑他,反而會被他嚇到。後來雖然口吃好了,但不愛說話的習慣卻留下來了,也靠著那一張冷臉,成了人見人懼的仇閻王。”

……

睢鷺回來的晚,按樂安飯點準備的菜肴,在睢鷺回來時便有些涼了,有些肉菜上還凝固了一層油脂。

但腹內空空的睢鷺卻仍不急著吃飯,他只專心看著她,聽著她。

看她滿臉笑容,語氣熟稔親切地提起那幾位朝堂要員,仿佛許久之前,她也曾是他們之中的一員,仿佛曾和他們說笑打鬧,談天論地。

——不,不是仿佛。

那的確是他不曾知道、不曾參與,但的確真真正正存在的,她的過去。

也是,她早已舍棄的過去。

“公主。”睢鷺突然喚她。

“嗯?”樂安臉上仍帶著止不住的笑意,聞言歪頭看他。

“您很久沒見過那幾位大人了吧?”

不然,怎麽一聽到他們的消息,就高興地仿佛老友重逢一般,甚至像個孩子,手舞足蹈地跟他說著那些人的趣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