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抱住她(第2/3頁)

這一番話,說的端地是鏗鏘有力,義正辭嚴。

而話罷,那兩個堂叔祖的子侄也跟著幫腔。

“公主,叔父他老人家脾氣火爆,話說的不好聽,但牽掛李梁宗室的心卻是好的,您別見怪。”

樂安眉目不動,嘴角甚至還能扯出一絲微笑:“見怪?為何要見怪,本宮當然不見怪。”

她又瞅瞅那位堂叔祖:“還有嗎?”

“本宮看著,堂叔祖似有未竟之言呢。”

她笑意盈盈地瞥著他。

而被樂安這麽一瞥,堂叔祖堂堂八尺的個子,下意識地瑟縮了下,聲勢也陡然一弱。

但,看看自個兒快頂三個樂安的身板,再看看自個身旁的左膀右臂,再思及自己堂堂李氏功勛肱骨,年紀輩分又是最長,卻十幾年如一日地被一個小輩女子壓著,搶去所有風頭,兩人皆在的場合,眾人卻皆是更敬畏樂安,而不是他。

然而以前她執掌政事,手握大權,他也就不說什麽,只能自認倒黴了。

可如今——

她早就離了朝堂,雖然還殘留些許影響,但終歸不過是垂死掙紮,勝負早已分明,不然四年前她又如何會灰溜溜退出朝堂?

沒了大權,一舉一動都只能仰仗皇恩,這點,一手撫養皇帝長大的她固然有著別人比不了的情分,但他作為李氏宗老,別說小皇帝也不能動他,就算真能——小皇帝真會為了她動他?

想到近日聽到的傳言,這位堂叔祖頓時支棱起來,心中所想便也無所遮攔,張口便道:

“還有什麽,你自己不知?”

“且不說身份來歷,就算那人身家清白,可他才多大?而你又多大?”

“都能當你兒子了,你羞也不羞?”

“大丈夫尚且知道娶妻要娶賢,更何況你一小女子?你母後當年可是貞靜婉淑,持身甚重之人,從來不曾向你這般不知羞恥!”

“你這般放肆行徑,不僅是丟了李家的臉,更是丟了你母後、乃至天下女人的臉!”

……

睢鷺站在待客的花廳之外。

他剛剛自弘文館當差回來——正如樂安所說,弘文館校書是個好差事,每日只有上午需要當差,尤其因為睢鷺是走後門才得了這個差事,壓根沒人指示他做什麽活,他盡可隨意看書活動。

一上午的時間,睢鷺沒看多少書,只是在眾人面前亮個相,冬梅姑姑預想的劉大學士刁難倒場景也沒有出現,相反,劉大學士待睢鷺倒很是和藹可親,還跟他敘了敘同鄉的緣分——他這時才知道,當時初見,公主在馬車上那句——他認不認識一位劉小姐,是怎麽來的。

不過,劉大學士沒刁難,卻不意味著一切順利。

睢鷺甫一亮相,便招來了顏色各異的審視目光。

館內上至諸學士,下至筆匠裝潢匠,當然還有那些盡是皇親國戚,高官子弟的學生。

有人暗懷心思上來攀談,有人鄙夷不屑冷嘲熱諷,有人抱袖而立冷眼旁觀,有人踟躕猶豫,質疑他人品不敢與他相交。

倒是不意外。

他這般身份,加上之前傳地沸沸揚揚的緋聞,眾人會有這般反應也是應有之理,那些身份金尊玉貴的學子,就算有看不慣他的,也不過說幾句譏諷的話,比他原本預料的,已經好了許多。

所以他並未感覺難過失落。

畢竟,早在他最初做出決定的那一刻,這些便是注定要承受的。

況且那些人也沒鄙夷錯。

他的確借著公主的身份走了捷徑,得到了正常來說根本無法得到的東西,要知道——若不是接近了公主,他甚至很可能連被那些天潢貴胄鄙夷的機會都不會有。

得到些什麽,便注定失去些什麽,這很公平。

所以,沒什麽好委屈的。

於是,應付了形形色色的人們後,睢鷺便摒棄雜念,從目錄檢索起,查看了弘文館的大致藏書,又迫不及待找出一本聽說已久卻始終未能得見的書,埋首書海中。

雖然校書郎只用當半日差,但這樣可以盡情看書的日子,他甚至寧願整日整夜都在館裏待著。

但,時刻一到,睢鷺卻立刻闔上書本,散值歸家。

一路上有說有笑,還安慰開解著為他受到白眼而憤憤不平的長順。

直到走到這花廳之外。

“公主在裏面待客呢。”侍女笑著為他介紹,“是位老郡王,論輩分公主得叫堂叔祖的,往日倒沒見他登門過,也不知道今日來是為什麽事。”

睢鷺很快便知道是為什麽事了。

八十歲的老人,聲音竟然也能那麽的響亮又刺耳,以致即便隔著門墻帷幕,睢鷺也能聽得清清楚楚。

“……我李家譜牒是什麽人都能上的嗎……”

“……攔路自薦枕席的貪慕虛榮之人……”

“……這般孌童玩物……”

老親王的聲音越來越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