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這一次,我送您出嫁……(第2/3頁)

“多謝公主。”

樂安微楞。

便見少年朝著她,鄭重一揖:

“公主之恩,睢鷺銘記肺腑。”

她微微笑了。

*

樂安公主發話,將睢鷺塞進弘文館做個校書,還是很順利的。

第二日一大早,弘文館便送來了睢鷺的官服和魚符,憑此他便可自由出入弘文館,更重要的是,由此,他一躍由布衣躍入了士人階層。

皇城無秘密,這種消息,自然很快便流傳開來。

倒也不稀奇。

攀龍附鳳是為了什麽?

不就是為了走捷徑,用短短的時間,走完其他人幾年甚至幾十年才能走到的位置?

人們對睢鷺得了這麽個官絲毫不意外,甚至許多人跟冬梅姑姑一般,關注點都跑到樂安的前夫齊庸言當年也曾做過校書郎,以及齊庸言的新泰山的弘文館大學士身份上去了。

兩相對比,便有人說樂安此舉就是存心為了讓齊庸言難堪,一時間,倒是討論地熱火朝天,沸沸揚揚。

直到很快,第二個消息傳來。

——樂安公主府知會了宗正寺,說公主不日將成親,叫宗正寺將公主的結婚對象,睢鷺,編入譜牒。

這下,才是真的炸了鍋了。

*

第一時間跑來的不是別人,正是皇帝陛下李承平。

宗正寺收到公主府消息,自然第一時間上報李承平,於是李承平也是宗正寺以外第一個知道消息的。

李承平到的時候是上半晌,也是尋常朝會結束沒多久的時間,似乎是剛下朝收到消息便來了,以致連朝服都未來得及換,一身明晃晃黃袍,叫常人看了便心生畏悸。

而這,也是他第一次在這樣私下的場合,穿著這樣天子專屬的衣裳,出現在樂安府上。

不過他自己似乎沒注意到這一點,而樂安,仿佛也沒注意到的樣子。

“不是早就說過了,怎麽還這麽大驚小怪的。”

樂安閑閑地道,眼睛卻瞧也沒瞧侄兒一眼,只專心致志地拿著手中一塊兒巴掌大的銅鏡,左照照右照照。

貪鮮一時爽哪。

前日編的那小辮子,她看著挺喜歡,便留地久了一些,直到昨日才拆了,結果拆開後,好家夥——曾經滿頭順滑的青絲,陡然變成了炸毛拂菻犬,她那聰明漂亮的小腦袋瓜,看著愣是比平常大了兩倍。

洗了晾幹了,腦袋看著終於是差不多恢復了正常大小,可發絲卻仍舊彎彎曲曲,挽發髻都凹凸不平的,看著實在不大好看。

然後直到今天,那些頑固的彎曲頭發都還沒徹底服帖。

以致她本來準備雄赳赳氣昂昂親自駕臨宗正寺的,結果,卻只能讓下人代傳消息。

實在是嗚呼哀哉。

李承平把繡凳挪進了點,努力將自個兒的臉伸到樂安跟銅鏡之間,試圖搶奪其注意力。

“我以為您在開玩笑。”他說道。

他說的也不錯。

那日樂安跟他說起睢鷺時,語氣的確是玩笑的模樣。

所以相比起旁人,李承平更不相信她真的就要嫁給那樣一個人。

樂安的目光卻沒從銅鏡中移開一分一毫,此刻正很是糾結地拿梳篦,一遍遍梳著額前一小撮兒怎麽按也按不平的發。

“玩笑說多了就成真了。”她一邊梳頭一邊說道,臉上仍帶著漫不經心似的笑,但只要仔細看她眼神,聽她語氣,便會發現已經沒有了上一次,那顯然是開玩笑的模樣。

也是,都已經報了宗正寺上譜牒了,哪裏還是開玩笑的程度。

可是,玩笑怎麽會說著說著就成真了呢?

他對此甚至一無所知。

李承平忽然鼻頭一酸,扭頭掩飾了下,才又轉過頭,看向樂安。

“姑姑。”他叫道。

“嗯?”樂安回一聲,只是目光卻仍看著銅鏡。

“我希望您幸福。”他又說道,聲音壓抑又低沉,甚至還帶著隱約的鼻音哭腔。

樂安這才終於將視線從銅鏡移開,看向他。

他對上她的眼睛,眼裏分明有水意閃爍。

“您想要誰做駙馬,侄兒都支持您,可是——我希望您選駙馬,只是因為您想成親,只是因為您喜歡那個人,而不是別的什麽緣故,所以您不必如此,不必故意選那樣一個人,又那樣——”

堂而皇之,昭告天下,仿佛生怕世人往她頭上潑的臟水還不夠多。

而逼得她做出這般自汙舉動的——

樂安定定看了他一瞬。

李承平不閃不避,眼裏仍有掩不去的水意。

於是樂安便忽而一笑。

“你想多了。”

她放下銅鏡和梳篦,伸出手。

李承平也愣了愣,隨即,急忙地、甚至是迫不及待地,低下了頭。

於是樂安的手,便輕柔地落在他頭上。

只是因為還戴著冠,無法如兒時一般落在頭頂,而是只能落在一側,而後輕輕地撫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