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不要回頭,只管往前走……(第2/2頁)

“你怎麽來了?禦醫沒跟你說我沒事兒?就是有些著涼,睡一覺捂一捂就好了。”

李承平點頭:“說了,可我不放心。不親眼看著你無事,我實在安不下心,奏折都看不下去……”

樂安笑,從被子裏伸出手。

李承平立刻低下頭,將腦袋往前挪。

樂安的手落在他頭頂上,輕輕摩挲了下。

“這樣可不行……”

她說道。

“你都這麽大了,怎麽能為這麽點小事就心神不寧,凡事有輕重緩急,身為帝王,你要分得清。”

李承平又點頭,但神情卻有點委屈:“可姑姑的事,在我心裏,比那些奏折重要……”

剛說罷,似乎知道樂安要不同意這話,趕緊又道:“況且我還聽說了,宴會上南康故意難為你,還有那個齊庸言……”

說到這裏,他的神色又厭惡狠戾起來:“我已知會戶部,明兒就宣布給盧勝卿降職,再罰南康半年食封,再加閉門思過半年。”

盧勝卿是南康公主的駙馬。

樂安聞言,原本輕輕摩挲李承平的手掌陡然向下一拍。

“你降盧勝卿的職做什麽?用什麽由頭罰他?”

李承平繃著臉:“教妻不嚴!”

樂安樂了,用力摩挲侄兒腦袋:“你覺著盧勝卿管得了南康?”盧勝卿這人她知道,那可是盧家難得的面團人,性子真就面團一樣,任人揉圓搓扁的。

而本朝公主,尤其跟樂安一輩兒,輩分是當今皇帝姑姑的公主們,平日裏行事多少都有些跋扈,其中更以南康尤甚,以南康那性子,不騎在盧勝卿頭上撒尿就不錯了,還指望盧勝卿管她?

李承平聞言一梗,委屈巴巴地看樂安:“那她給你難堪,我還不能罰她了?”

樂安當然沒那麽大度。

當即笑道:“罰呀,怎麽不罰,盧勝卿不能降職,因為他本職並無過錯,南康的錯也不是他能管的。但南康——你大可以罰嘛。我看你那個罰她半年食封,再閉門思過半年的主意就挺好,嗯,再加重點兒也無妨。”

省得南康總在她眼前蹦跶,且南康雖然記吃不記打,但好在還不算完全的金魚腦,這麽一罰,南康起碼兩三年不敢惹樂安,樂安也就落得個耳根清靜了。

李承平這才高興了,重重點頭:“嗯,那就罰她一年食封,再閉門思過一年!”

好家夥,直接加倍。

不過樂安當然不會說什麽,甚至要不是手上沒力氣懶得做動作,她都想給侄兒豎個大拇指。

仇人倒黴,簡直比自個兒走好運還快樂。

當然,南康的話,還壓根算不上樂安的仇人。

說完對南康的處置,李承平又開口了,只是語氣有點猶豫:“那齊庸言——”

他看著樂安臉色,很有些小心翼翼的樣子,似乎生怕自個兒的話一個不小心,就惹得樂安動怒,抑或者——傷心。

樂安隨口道:“嗯?齊庸言怎麽了?”

李承平脖子一梗:“齊庸言,這混蛋又惹姑姑你傷心——”

話沒說完,腦袋便又被樂安拍了一下。

“說什麽呢。”

樂安懶懶道:“他何德何能讓我為他傷心,哦——”轉念一想,她想到那位劉小姐,“你說他要娶新妻的事兒哪?”

李承平猶猶豫豫點點頭。

樂安嗤笑。

“那關我何事?早沒關系了,他愛娶誰娶誰,我一點不在乎。”

李承平看著她,一臉不信。

“姑姑,你騙不過我。”

畢竟,他可是親眼看著樂安和齊庸言從相識相知相愛,再到最後相離的。

樂安定定看著侄兒,侄兒眼神分毫不退。

好吧。

她認栽。

“好吧,我說謊,是有一點點在乎。”她斂了笑容說道。

畢竟十幾年的感情啊。

又怎麽會一點點都不在乎。

但旋即,她嘴角又露出笑:“可也的確只有一點點,呶,就這麽一點。” 她伸出手,大拇指和食指合一起比了比,兩根手指幾乎貼合在一起。

隨即,兩個指腹又狠狠一捏,合上。

“等他真娶了妻,這一點點也就沒有啦。”

她面有病色,臉龐通紅,因為剛剛從被窩裏出來,頭發也完全沒梳,有些亂亂的,看上去實在有些嬌弱,有些狼狽,可她卻笑得花枝搖曳,開朗活潑,仿佛風雪初霽後於寒春綻放的亮黃色迎春。

“平兒,我再教你一句話——當斷則斷。”

“不論什麽,國家大事,還是兒女私情,既然已經做了決斷,就不要猶豫,不要回頭,只管往前一直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