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山背有聖美佛光,金……(第2/4頁)

燈燭火閃一重,如流火拂過屏風,林濤起火。燈燭火光後,阿羅大師沉默。

姜采傾身,手肘撐在案木上,聲音微厲微急:“大師,您是欠我一個恩情的。”

阿羅大師垂目,緩聲:“姜姑娘,並非貧僧不肯幫你。只是他是墮仙……”

姜采淡聲:“您不會覺得永秋君是真仙吧?”

阿羅大師:“雖未知全貌,但大約能猜到永秋君必然有所隱瞞,有所禍世。這世間,對付一個永秋君已經艱難,若是再讓另一個墮仙醒來……”

姜采道:“有我在。”

阿羅:“姑娘修為不如他……”

姜采淡漠:“境界碾壓,我不否認。但是張也寧和我有神魂之契,我對付不了旁的墮仙,拿捏他卻是可以的。他若禍世,我必囚仙。阿羅大師不信我的能力嗎?”

阿羅沉靜片刻,端詳著這位姑娘的眉目。

這位姑娘眉目清雅端正,即使墮魔,只要她不露痕跡,外人也很難覺得她是邪魔。以身侍魔者,未必她是唯一的;但以身侍魔後還能活到現在,還能境界不跌落,還能繼續渡劫的……姜采定是古往今來少有的那類人。

此女心性之堅,道心之穩,神佛妖魔皆要為她讓路。

她若說她能牽制一個墮仙,阿羅是願意信的。

阿羅沉吟惋惜:“重明君亦是和姑娘一樣,是世間少有的人才。當日我們便說他心魔叢生,很難成真仙。而今我們看到了……即使大道堅定,即使道心穩極,強行催動機緣,但無法消去自己心中心魔,便只能成墮仙。貧僧並非質疑姑娘,只是給姑娘一個猜測。也許重明君,自己並不願醒來。”

姜采長眉在刹那間跳了一下,她沉靜萬分,並未說話。

阿羅便繼續說下去:“墮仙終究是心魔難消的產物。也許張道友成仙時,就知道自己面對的是什麽了。他燃燒一半道元阻攔永秋君,也許是情非得已,也許是他刻意為之。他心甘情願就此沉睡數百年,不願清醒禍世。

“如此,姜姑娘還執意要他醒來嗎?”

姜采淡漠:“自然。”

阿羅皺一下眉,有些驚訝地看姜采一眼。在他認知中,這位姑娘不應是強人所難、強迫他人的人。

姜采短促地笑一聲,笑中有些嘲弄譏誚,尖銳若雪。

她手指曲起,在案木上敲兩下,阿羅這般不識情趣的木訥和尚,都從她的眉目中看出幾多煩躁之意。姜采擡目,目光微銳:

“我不怕告訴大師。他確實不願醒來。不只因他對自己的不信任,還因他對我的不信任。

“成仙即斷情。他斬落神海中情時,親口說了‘不悔’。不悔就是不悔,他既不後悔,情就不會再生。他成為墮仙後睜開眼那一瞬,他就徹底斷情了。

“斷情卻不是失憶。他無法面對我,幹脆選擇沉睡。”

姜采咬牙切齒:“這般縮頭烏龜的行徑,我豈能容他?何況他難道要我一個人對付永秋君嗎?我不需要助力嗎?他難道巴不得他醒來後,我就成仙忘情,或者幹脆成大魔尊和他仙魔之隔幹脆算了?

“張也寧,一貫想的好。可惜他修的是‘無為’,我修的卻是‘我執’。我們劍修看上的男人,發過誓定過契的男人,他想逃,也得看我手中的劍放不放過!

“我再護生,也不至於連調.教男人的時間都忙得沒有了。我再一堆事務纏身,也必要拉著他和我一起……他少做夢享清福了。”

姜采說到生氣處,重重一拍桌子,整個屋子被她的氣息弄得一顫,器具被驚得飛起。阿羅大師迅速一道發訣打出,平息屋中氣息。顯然,這位女修在和永秋君一戰後,修為又高了。

阿羅大師嘆:“有情皆孽啊。”

——惹上這麽能打的女郎,張道友看來是擺脫不了了。

姜采平靜下來,重新溫和典雅,不復方才發狠時的兇煞。她溫柔淡然,俯首行禮:

“請大師助我。”

阿羅大師勸:“只有長陽觀的‘積年四荒鏡’能開啟‘三千念’……”

姜采笑,目中幾分狡黠。她偏臉,慢悠悠:“大師這般威望,也許能借到鏡子?若是他們不肯借……唔,永秋君不是閉關療傷去了嗎?長陽觀有人是阿羅大師的對手嗎?盜個鏡子而已,不難吧?”

她誠心實意:“我可以提供長陽觀的地形圖,可以提供闖迷霧林的經驗。”

阿羅大師愕然,然後失笑。

他道:“貧僧還以為,姑娘要自己盜鏡。”

姜采立時虛弱地靠著案板,捂臉嘆息:“我如今日日受體內魔疫困擾,還有衰運相伴,實在有心無力啊。何況大師欠我恩,總要償還。趁早還了情,大師也安心些,不用日夜擔心被我敲竹竿了。”

阿羅大師一窘,再搖頭失笑。

顯然,他默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