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昭昭不知該如何回答荊沉玉這個問題。
她總覺得自己有好多話要說,可看著他的眼睛,靠在他懷裏,所有的話爭前恐後到了唇邊,卻不知該先說哪一句。
她愣在那,腦子裏空空的,幹脆放棄了思考。
荊沉玉沉默了一會,用一種她難以拒絕的語氣說:“不用急著回答。”
昭昭動了動,手抓住他的衣襟,力道有些緊。
“我有很多時間等你想清楚再回答。”
他又親了一下她的額頭,昭昭閉著眼,終於知道自己想說什麽了。
“你身上怎麽了。”她很直接,“瞞了我什麽,現在說出來,不然我就走。”
兩人終於有了進展,荊沉玉做夢都不敢想這樣的事,哪裏肯讓她走?
他也沒怎麽糾結,便將本來想一直瞞著她的事情全說了。
如實相告固然有在博取同情和好感的嫌疑,他之前不恥於此,更不覺得昭昭會在意,但現在不一樣了。
在知道這些之前她已經做出了改變,現在再說就沒有那樣多的顧忌了。
若他真的失心瘋,也得讓她早有防備,免得被他所傷。
真的失去理智不再像自己的時候,總要有個人幫他了結一切。
“那日你在幻境裏失去意識,是因為神女剖了心。”
荊沉玉簡短精煉地復述了一遍昭昭不曾看見的幻境結局,她在他懷裏怔怔聽完,後撤身子緊緊盯著他的臉。
“心脈?”她不自覺按著自己心臟跳動的位置,“……心魔是宿主身上的一部分,強行剝離,肯定要一個完整的人失去點什麽,不是神魂上的,那就是心上的,宿主的心肯定要……”
她多聰明啊,幾乎一下子就想明白原理了。
她有些說不下去,頓了許久才再次開口。
“幻境裏神女的選擇比較極端,幹脆直接把心挖出來給了滄海,但你選擇了比較正常的方式,將與我有關聯的心脈剝離出來,送入我的體內。”昭昭垂下視線,手抓著裙擺分析,“所以我們現在雖然不再是生死與共的關系了,卻仍然有著千絲萬縷聯系。”
她獨立跳動的心臟,用到了屬於荊沉玉的心脈。
所謂的分割,其實在某種意義上,也算不得真正的分割。
無論到了什麽地方,無論誰先離開,誰會留下來,她身上總會有他的東西存在。
哪怕她再討厭他,她心裏也永遠會有他的一席之地。
物理上的一席之地。
現在可能不單單是物理上了……
昭昭再次望向荊沉玉,胸腔內熱流湧動。
她借著昏暗的光線描繪他的模樣,其實她不問,他肯定不會主動說這些事,她問了他便說,言語中毫無保留,面上也沒帶出任何挾恩圖報的意思。
他真的只是純粹再敘述這件事,說完之後還有一個請求。
“若我之後真的難以自控,做出什麽傷害你的事,不要手軟。”荊沉玉冷靜道,“親手殺了我。”
昭昭擰起眉,感覺剛才不錯的氣氛全都被破壞了。
該說不說這就是修殺戮之劍的劍修嗎,遇見事情想的都是殺或者不殺,就算這種時候也要說一句“親手殺了我”,也不想想時值此刻,她到底還能不能下得了手。
昭昭吐了口氣與他分開,離得遠了些冷著語氣說:“好,沒問題,放心吧,我不會手軟的,殺你簡直是我做夢都想做的事,交給我絕對沒問題。”
她故意這樣說,帶了些憤憤之色,可荊沉玉好像……沒聽出來?
白發藍眼的劍君眼睫顫動,頷首道:“是,這件事交給你,我最放心。”
這是他選擇的了結自己的人,真到那個時候也算是真正償還了一切,最合適不過。
她說不會手軟他也完全相信,因為過去很長一段時間裏,殺了他的確是她夢寐以求的事。
可是……後知後覺的,荊沉玉望向昭昭負氣離開的背影,微微偏頭面露茫然。
她生氣了。
為什麽?
荊沉玉腦子裏還在困惑這個問題,人已經追了上去。
不管為什麽,先追上去道歉總不會有錯,這是他和昭昭相處這樣久以來的經驗之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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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族村落。
江善音收到荊沉玉的傳音時正和曲春晝、元采衣在一起。
元采衣從朔月宮出來便嘗試聯系師尊,天樞閣有獨特的聯絡秘法,哪怕他身上所有的東西包括身份玉牌都被魔族毀掉了,依然很快找到了曲春晝。
元采衣帶著一起逃出來的修士們來到了江善音所在的魔族村落外,未能順利進去,因為這是別人的地方,他們是被救之人,已經在裏面的幾個都在被趕了,剛逃出來的更別想進去了。
除元采衣外,其他正道修士們也不太相信這些魔修。
他們剛被這些魔修的同族折磨囚禁過,會覺得這裏不安全也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