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第3/4頁)
昭昭拿著油紙包為難許久,還是沒舍得扔。
她的確是很飽了,但剛才聞到時也很想吃,是為了不和荊沉玉糾葛太久才沒去排隊,現在……
算了,別和美食過不去。
因為吃人手短,昭昭沒再過於抗拒他,追上去和他並肩而行。
余光瞥見她將油紙包好好收著,荊沉玉緊繃的情緒稍稍松懈了一些。
望著周圍的人間煙火,聞著她懷裏糕點的香氣,他忽然意識到,過往在無上峰的生活,似乎太單調了一些。
那真的是人的生活嗎?
荊沉玉突然停下腳步,舉目望向四周,昭昭以為有什麽問題,警惕地問:“怎麽了?”
荊沉玉沒說話,只搖了搖頭。
他修劍道,這輩子幾乎一直都是作為一把劍而活著。
生為殺戮,死為殺戮,從無更改。
直到今日,他好像才活得像個真正的人。
昭昭喂他吃包子,她說很好吃,可他真的沒覺得好吃。
他甚至覺得味道很奇怪——太多年不進食,對凡食的味道,他已經沒有印象了。
心中凝聚著一團復雜至極的情緒,又酸又澀,還有些甜。荊沉玉閉了閉眼,心想,若這就是心魔劫,若這便是飛升最後一道坎,那他真的要認輸了。
他走不過去。
他渡不過她這個劫。
“昭昭。”
“啊?”
進江家主宅之前,荊沉玉對她說——
“包子很好吃。”
昭昭:“……”
“你的糕點也分我一些。”
“……你想幹什麽?”
“沒什麽。”荊沉玉慢慢道,“想試試,活著的感覺。”
……
試試活著的感覺?
荊沉玉回了江家就開始療傷,如今已經知道江家姐弟十有八~九就在妖君手裏,既然他們和昭昭談了條件,那江家姐弟的安全就暫時有了保障,也就可以不那麽著急,從長計議了。
不必心急找人,昭昭便打量起療傷的荊沉玉。
他需要恢復一些傷勢,以備妖族走極端,昭昭也不打擾他,就只是看著,思索他之前的話。
雖然他自小就是天之驕子,但肯定也有他的煩惱。
沒人將他當做真正的孩子,就不會有真正童年。
始終都在修煉,日日與劍作伴,那就不會有尋常放松愜意的生活。
與其說他是人,不如說他更像是件兵器。
修界的定海神針,存在的意義便是為三界付出和犧牲。
嘖,也挺慘的。
可能千余年來都不算是真正為自己活過吧。
想到這些昭昭有些可憐他,啊這,好像不太應該,這樣的人哪裏需要她可憐,她才是最慘的,她可是被他幹掉過啊,現在雖然不會被他殺了,但還是被困在他身邊坐牢。
拆開油紙包,發現裏面是栗子糕,滿滿的栗子香氣,別提多誘人了。昭昭為難片刻,嘆了口氣,捏了一塊來到他身邊。
“我想吃了,你要吃嗎?”
他之前說吃糕點的時候要分給他一些的。
荊沉玉睜開眼,側目看著她手裏的栗子糕,點了一下頭。
昭昭正要遞過去,卻見荊沉玉微微俯身,淡色而泛光的薄唇稍稍張開。
……
……
你還讓人喂上癮了???
昭昭陰陽怪氣了一會兒,覺得這氣氛不對,她需要和他神魂交融,但不需要和他戀愛好嗎!
把栗子糕直接塞進了他嘴裏,她手指無可避免地碰到了他的唇瓣,如被燙到一般,她猛地收回來,站起身不高興地說:“你自己吃,我出去轉轉。”
她氣沖沖地走了,留荊沉玉一人在此,手裏捏住栗子糕食不知味。
但吃著吃著,嘴角生疏地勾了一下,稍縱即逝,他自己都沒察覺。
昭昭離開了客院,在江家隨意走動,江家在辦喪事,還要調查江家主的真正死因,根本無心管她這個劍君徒弟。
她如一個遊手好閑的紈絝,背著手轉來轉去,走到景色不錯的湖心亭時,見到了不算陌生的人。
是曲春晝。
湖心亭四周掛著紗簾,他便在簾子裏坐著飲茶,因為亭子有紗簾,他未曾戴冪籬。
“師叔有禮。”元采衣從一側走來,禮數周到地對她說,“師尊有請。”
荊沉玉地位高,乃至昭昭做他徒弟的話,曲春晝都得喊她一聲師妹。
那元采衣作為曲春晝的徒弟,就得叫她師叔了。
昭昭想了想,邁開步子走過去。
她和曲春晝來江家的目的一致,可以交換一下消息,讓他也給江善音以後的路想想辦法。
剛進亭子她就想說江善音的事,但曲春晝卻開口說起了別的。
“江姑娘。”曲春晝眼神閃躲,到底還是不習慣與人相處,結結巴巴道,“你,其實不是江家的人吧,怎麽還做了劍君的弟子。”
“……”深吸一口氣,曲春晝努力望向她,紫金寬袍襯得他膚色越發白皙,那白皙臉頰上的紅也就更加鮮艷,“上次見面,你問我是否為自己算過未來。回去之後,我便為自己起壇蔔了一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