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死去(第2/3頁)

從馬場出來,裴知衍對陳風道:“姜君義口中說的孫刺史想必就是登州府的孫炳山,北直隸著一帶恐怕能牽出不少來。”

陳風道:“這些人可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了。”

裴知衍淡道:“天高皇帝遠,與其做個清官碌碌一生,還不如搏上一搏,在足夠的誘惑之下,要麽錢財要麽權利要麽……”他頓了頓繼續道:“總有一樣能讓人迷了心智。”

他譏諷一笑,這方面他可真是深有體會。

還差點又一次重蹈覆轍。

*

一輛不起眼的青帷馬車從萊州城門而入。

一只纖白的柔荑挑來布簾,季央探出疲倦卻明顯帶著雀躍的小臉往外頭張望,“這裏便是萊州了?”

螢枝也湊出來看,神色與她一般興奮。

高義架著馬車半回頭道:“回夫人,已經入城了,約莫入夜就能到掖縣。”

季央面上喜滋滋的,心裏又忍不住惶惶。

螢枝握著她的手道:“夫人,您手裏怎麽全是汗?”

季央老實道:“螢枝,我心裏緊張。”

昨天夜裏她還夢到裴知衍狠心的推開她,與她說,“季央,我寧願從不曾認識你。”

與上輩子一摸一樣。

她從夢裏哭醒,心裏怕極了,甚至想就這麽回去吧,起碼她還能假裝什麽都沒有發生過,一直逃避下去。

其實從一開始她就應該按裴知衍說的那樣,當作不曾認識,不去找他,不去纏著他。

可是她卑劣的就是想要留在他身邊,想要他像從前一樣喜歡自己。

季央第一次覺得自己如此自私,可她控制不了。

橫在二人之間的裂隙哪裏是三言兩語可以填平的,可就是再不敢面對也總要面對。

季央抿住唇,眉頭緊緊顰著,可若他不信她怎麽辦……

她眨著不住閃爍的雙眸,像個無措的孩子,指甲在指腹劃出一道道痕跡,若不信那她就再想想別的法子。

馬車在天還亮著時趕到了掖縣,高義尋了間客棧讓季央先住下休息,命侍衛出去想辦法聯絡上陳風。

“夫人稍安勿躁,等人回來,就能知道少爺在哪裏了。”高義對季央說。

出門在外,為了不引起麻煩,高義改了對二人的稱呼。

季央點點頭,她從未出過如此遠的遠門,從馬車上下來腳都是軟的,她現在只想好好洗個澡,再歇一歇。

*

到了日落西山,裴知衍如約去到馬場。

進到那一人高的圍欄之後,裴知衍才明白姜君義說得樂子是什麽。

那裏等於就是個小型的圍場,只是圍獵的對象不同罷了。

十數個勾欄女子,扮作良家女在林子裏逃竄,一個個往日裏衣冠楚楚的聲名顯赫的世家子弟,在這裏就仿佛被畜生給上了身,玩得是幕天席地的野趣。

裴知衍跟姜君義一起騎著馬往裏走。

天色已經暗了下來,姜君義手裏拿著改制過的弓箭,指著一個提著燈籠從面前跑過的女子,對裴知衍道:“蘇兄看中哪個,就用這箭射下,放心,這頭上包著布,傷不到人。”

姜君義朝他笑的一臉不懷好意,“當然,生捉也是可以的,就看蘇兄喜歡怎麽玩了。”

裴知衍看向不遠處糾纏在一起的男女連胃腸裏都泛著惡心。面上卻是不動聲色,饒有興致地看著四周,“果真如你所說,確實有幾分樂趣。”

秦君義也看向那白花花的一片,啐了一口,笑道:“那小子每次都是頭一個按耐不住的。”

裴知衍玩味一笑。

秦君義道:“走,我給你引薦幾個人。”

二人一直往裏走,來到處開闊的亭台前,還未走近已經能聽見樂舞之聲,亭邊輕紗吹拂,台中是起舞的女子,兩側置著席面,數名男子坐在席間交談賞舞,仿佛只是尋常雅宴,與外頭簡直格格不入。

有姜君義的引薦,眾人紛紛與裴知衍打過招呼,坐在席首的男子看起來尤其像個翩翩君子,他看向裴知衍笑道:“蘇公子快請坐。”

他就是孫琸。

孫琸問起裴知衍來掖縣的打算。

裴知衍笑語道:“也沒什麽打算,只是家中待不下去罷了。”

“哦?”孫琸問道:“這話從何說起。”

裴知衍擡手斟酒,滿不在乎的笑笑,“家裏萬事都有我爹和堂兄打點,我到像個礙手礙腳的外人。”

他隨著舞樂聲輕晃著頭,目光梭巡在台中輕紗掩體,翩然起舞的女子。

孫琸笑問道:“既然如此,蘇兄可曾想過入仕?”

裴知衍像聽了什麽了得不得笑話,笑得前俯後仰,“可別,還嫌不夠頭疼的麽。”

孫琸也跟著笑了起來。

姜君義道:“既然是來找樂子,就別提這些。”

他命人拿了弓箭給裴知衍。

裴知衍捏著那支改制過的弓箭有幾分苦惱,他要是再推,恐怕這路線就要這麽告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