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死去

墜崖身亡, 面目全非。

裴知衍盯著信上最後那一句話,久久不語,半晌才擡起眼眸, 聲音沉冷道:“將送信之人帶上來。”

暗衛跪在地上,頂著落在自己身上的那道涼如霜寒的視線, 不敢擡頭。

裴知衍將手裏的紙輕飄飄的扔在他面前,“你們收到的命令是什麽。”

暗衛道:“務必親手誅殺葉青玄。”他重重磕頭, “辦事不利, 請大人責罰。”

裴知衍沒有說話, 暗衛背後都冒出了冷汗, 咽著著口水解釋道:“屬下等收到命令的時候,恰逢澧水村數百村名突染怪症,得知葉青玄打算親自上山去尋治病的草藥, 便想等他到上山的時候神不知鬼不覺的動手, 不料他竟自己失足跌落,屬下等當即追至崖底尋查,在山崖下找到他的屍體,當中未有任何異常,能確定那屍首就是葉青玄。”

裴知衍微微前傾身體,看著他似笑非笑道:“面目全非,你是如何確認的。”

暗衛喉嚨一陣發緊, 像是被掐住了脖子,“……那山崖極高, 即便是會武之人掉下去也是九死一生, 何況是葉青玄這樣一個文弱書生。”

說罷他閉口不敢再言,屋內杳無聲息。

裴知衍摩挲著指尖,問:“屍首呢?”

暗衛道:“已於日前送發回大興, 想必這六七日就能到。”

六七日啊……裴知衍眸光暗了下來,看來他是看不到季央在聽到葉青玄身亡的消息後,會是怎生得一副模樣了。

悲切痛哭?還是傷心欲絕?

也還好他看不到。

裴知衍起身踱步到暗衛跟前,彎腰撿起了地上那頁信紙,淡淡吩咐道:“去將那日之後,太原縣內所有受重傷醫治者,全部徹查。”

就算是他多疑也罷,他要的是萬無一失。

*

掖縣的冬日比不得大興那般冷的刺骨,白日裏太陽照著,還能有那麽些暖意。

裴知衍坐在院中擺著棋局,陳風大步進來道:“稟大人,姜君義派人來請您去比馬”

裴知衍慢條斯理落下一顆黑子,才頷首道:“告訴他,等我睡醒了就去。”

在掖縣這些日子,裴知衍一到掖縣便將苗頭對準了姜君義,可謂是做足了紈絝子弟的混不吝模樣。

買官之事可不比尋常案子,更別說這種轉頭就殺人滅口的,為了錢財可謂是喪盡天良。如今李顯禹落馬,這些人也清楚也清楚這事把頭別在褲腰帶上的勾當,恐怕一點風吹草動都能引起這裏官員的提防。

所以他只能拋出勾子,把自己當餌,讓對方出手,錢財的誘惑力是巨大的,總有人會鋌而走險。

陳風應聲退出去,裴知衍卻叫住他,“高義可有傳信過來?”

陳風道:“屬下沒有接到從大興傳來的信件。”

裴知衍手中棋子落下的聲音頓響了一些,眼睫半垂,看不出在想什麽。

陳風也不敢多言,拱手退了下去。

裴知衍去到馬場已經過了正午。

馬場占了東郊十幾畝的地,是何家的產業,姜君義卻反倒像主人家一樣,親自帶著裴知衍去挑馬。

“蘇兄只管挑,這裏多的是好馬。”幾次接觸下來,兩人已經稱兄道弟了起來。

裴知衍沿著馬廄走走看看,越往裏走他心裏越沉,區區一個商賈的馬場裏竟然能有大宛駒。

他站立在那匹馬前,擡了擡下巴道:“這匹瞧著倒還不錯。”

“蘇兄好眼光。”姜君義笑笑說:“只是這匹不行。”

裴知衍笑說:“看來這是姜兄心愛的坐騎了,我再看看別的。”

姜君義帶著他往前走,“你可別覺得我小氣,若是我的你隨便騎,只不過這是刺史大人的兒子孫琸養在這裏的。”

裴知衍不以為意的點點頭,好像一點沒放在心上,隨手指了一匹馬,“就它了。”

裴知衍那可是在戰場上廝殺過的,區區的比馬對他而言是再容易不過的事,他刻意收著實力,卻也不讓,指數每次都只贏那瞬息之間。

幾場比試下來,姜君義酣暢淋漓,“這打馬鬥蛐的事,蘇兄可是玩得成精了。”

裴知衍勾著嘴角笑得漫不經心,“不止,梨園美婢,精舍花鳥,我亦愛。”

風流浪蕩的模樣簡直入骨三分。

姜君義哈哈一笑,“那我們可就是志趣相投了。”

他擡手指指馬場後面圍欄圍起的地方,對裴知衍道:“想要樂子,等改日我們去那裏面。”

裴知衍眯眸看向圍欄後的樹林,只看到密叢叢的樹木,不見端倪,姜君義卻笑得神秘,眼底透出的欲、色。

裴知衍扯動韁繩往回走,不以為意道:“能是什麽樂子,無非就是這麽些玩意兒罷了。”

姜君義買了個關子,“蘇兄就只管等著瞧吧,這裏的一遭,保管你忘不了。”

裴知衍挑眉,來了幾分興致,“那我可就等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