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自欺(第2/4頁)

季央看她笑得淚花都來了,眼底卻藏著一抹哀愁之色,知道她是故意裝出沒事的樣子。

季央拿出手絹替她拭了拭眼圈,“你就拿我打趣吧,我也隨你說了。”

季央什麽也不問,只是傾聽陪伴,陸念就慢慢地說,與她說起在江寧的人和事,“江寧的水也比這裏清,山也比這裏高。”她將頭枕在季央肩上,喃喃道:“阿央,我想回江寧了。”

季央柔聲笑道:“你說得那麽好,我都想去了。”

“那我們一起去吧。”陸念眼睛一亮,隨即又暗淡了下來,她知道季央不可能陪她去,沒人會陪她去。

陸念道:“我瞎說的。”

季央一時不知如何安慰,只能輕輕拍她的手,陸念的衣袂自手腕上滑落,潔白的手臂上赫然是好幾塊淤青的痕跡。

季央臉色一變,擡起她的手問:“這是什麽!”

陸念吃痛抽了口氣,將手收回擼下袖子遮掩住,“沒什麽,不小心撞到了。”

季央根本不信,這哪裏會是裝出來的,分明像是被掐的,陸念再怎麽也是陸侍郎的女兒,陸夫人與陸悠寧就算再不喜她也不敢明著這麽欺負她,而且以陸念的性子就算冒著被陸侍郎責罵的風險,也不會讓自己吃這樣的虧。

她就不是一個會忍氣吞聲的人,曾經陸念還教她說,若是打不過,咬也咬上一口。

季央抿了抿唇道:“是不是伯母?”

陸念不說話,算是默認了。

她撫著自己的手臂,笑得無力,“阿央,你說活成我娘親那樣是不是很可悲。”

為了丈夫的多看一眼,為了不與正妻起沖突,她不僅自己忍氣吞聲,還要她的女兒陪著一起熬,不許她與陸悠寧起沖突,更不許她爭,有不順心就拿她出氣。

陸念倒不是覺得有多痛,她只是怒其不爭。

她想一走了之,可溫氏是她的娘親,她沒法扔下她不管。

陸念慢慢說著,語調甚至沒有起伏,季央卻能聽出她話語裏的悲傷。

季央道:“伯母是等了太久盼了太久,不敢再有一絲一毫的變故,她早已陷在了自己這種情緒裏,你改變不了她,你能做的就是讓自己好好的。”

“陸侍郎對你一定是有虧欠的,你兄長也很關心你,你要想辦法讓自己過得好。”

陸念沉默下來,許久才點點頭。

季央還是不放心的拉著陸念說了好多。

陸念看她無比憂心的樣子,笑得合不攏嘴,“我就是氣不過,沒你想得那麽不得了。”

她口吻嫌棄,“都是我大哥他瞎操心。”

季央看她是真的好了點才放心下來。

二人話著話,眼看著快到午時,季央才與她告別去了大理寺。

臨走前她還將那本《四時幽記》買了下來。

*

裴知衍從地牢出來,聞到自己身上粘著的血腥之氣,先去換了衣裳才去見季央。

季央沒有像在家中那般占他的桌案,而是規規矩矩的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看書。

見他進來,起身得體一笑,“夫君。”

裴知衍眉心輕斂,他不喜歡這樣,這模樣和上輩子太像了。

他命人將門關上後,季央才又恢復了往日的膩人勁兒,一手勾著他的手臂,另一只手背在伸後,故弄玄虛的問道:“夫君猜我在看什麽?”

裴知衍垂眸看她,“這我如何猜得出。”

“時有四分,以陰陽界斷為二,憑之十一月十八啟始,夜長晝消……”

季央搖頭晃腦的念著,裴知衍微擰著眉,越聽越覺得熟悉,朝她伸手:“拿來我看。”

季央彎著眉眼笑得狡黠,將手裏的書遞給他,“原來夫君還會寫怪志雜談呢。”

裴知衍自己都快忘了這本書,那時他才十二三歲的年紀罷……與沈清辭兩人闖了禍被家裏給繳了所有銀錢,二人拮據之下,沈清辭作畫,他就瞎編了這本《四時幽記》拿了去賣。

他寫得潦草,而且那時也還未冠字,就臨場又刻個了裴字的印章敲了上去,放到誰面前都不會信是他寫的,估計那買書之人是看在定北侯府的面子上,才給了三百兩,指定是要砸手裏的。

只是沒曾想時隔多年竟被季央給買了回來。

裴知衍問:“你如何就確定是我寫的?”

“自然是因為我認得夫君的字跡了。”季央仰著小臉似在等著他誇贊,“再配上這枚章,便能確定了。”

“你認得我的字跡……”裴知衍以為她從不曾關注過他。

季央看到他臉上的落寞與寂寥,小聲問:“夫君怎麽了?”

裴知衍笑道:“我在想你是花多少錢買的,可別到頭來虧了。”

季央朝他豎起三根手指,“三兩銀子。”

“還好沒虧。”裴知衍將書還給她。

裴知衍走到桌案後,季央也跟著過去,“原來夫君年少時也會闖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