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自欺

季央還在說:“夫君也不用急趕著回來, 以免路上辛苦。”

裴知衍慢條斯理地撫著她的肩頭,唇邊勾出諷笑,瞧這話說得多好聽, 怕他幸苦……恐怕是巴不得他再遲些回來罷。

眼裏的笑意淡的徹底看不出,這才是她該有表現, 才合乎他的猜測。

掌心繞上她的發,他想扯著她的發迫她仰頭, 都不用動用審問犯人的法子, 他也確保能讓她實話實話。

可他還抱了一絲希望, 萬一不是呢。

萬一不是, 他豈不是又冤枉她了,那次因為阿凝的事,她哭得那般傷心。

裴知衍反復猶豫的時間, 季央已經先仰起了頭, 他快速收斂起眼底的森寒之意。

季央用唇去蹭他的下巴,又輕又軟,“我早些去,趕在午時前便能回來。”

她擡眸去窺裴知衍的神色,然而她這個角度什麽也看不見,便又將身子往上挪,拿唇去貼他的嘴角, 軟聲纏磨道:“我能去衙門陪你用膳嗎?”

裴知衍怔住,唇邊的軟意讓他不能思考, 原來她是這麽想的, 不是想避開他。

“你想去?”

趁著裴知衍啟唇說話的間隙,季央將舌尖探了進去,試探的勾了勾他的舌, “我知道不合規矩,就一次成麽。”

唇舌勾纏出濕濡黏膩的聲音,裴知衍許久都沒有回話。

季央不氣不餒的磨他,“我保證不吵不鬧,你拿個屏風將我擋起來。”

細糯糯的聲音,嬌的不像話。

“為什麽想去?”

裴知衍將手掌覆在季央腦後,慢慢回吻著她,他動作極輕,一直是淺觸即止,卻莫名帶著勾人的撩撥之意。

季央被他勾的腦袋暈暈乎,不住的貼上去追他的唇,這般實在有些消耗體力,她連聲音都虛軟下來,“我想與夫君在一起,想時時見著你。”

裴知衍覺得自己所有的堅持和理智,放在她面前就是個笑話。

他偏還要故作鎮定的說,“下不為例”,虛偽的他自己都想笑。

他該做的是順著她的心意,拿根繩把她拴自己身邊,就如她說的那樣時時在一起。

季央聽得他答應下來,喜笑顏開,用染著薄紅的面頰去貼他的臉,“夫君真好。”

她覺得自己真是越來越不知羞了,可裴知衍已經是那麽冷淡的性子,若自己再矜持著,兩人可不就只能對坐無言了。

如此想著,季央又湊過去親他,裴知衍微偏過頭,“用過晚膳沒有?”

親了個空,季央不由自主的盯著他的唇,搖搖頭回答的心不在焉,“還未。”

裴知衍坐起身,連帶著將靠在他懷裏半分不肯動的季央也抱了起來,“那還不起來,吃嘴兒就能飽了?”

他講得越是平靜,季央的臉就越是燒紅,她想反駁自己只是想跟他親近,可又覺得自己這個解釋太無力,捂著臉從他身上下來,支支吾吾道:“我去傳膳。”

“還是我去吧。”裴知衍讓她坐好,走到屋外吩咐下人傳膳。

夜裏。

季央躺在床上也不安分,靜不了半刻就能聽見她翻身,裴知衍睜眼嘆道:“還不睡?”

季央眨眨眼,“有些冷。”

誰讓他一直不來抱她,她怎麽睡得著。

裴知衍靜靜躺了一會兒後,無可耐的側身抱住她,束著她眼看就要往他身上纏的手臂,小腿夾住她亂伸的玉足,低聲命令,“睡覺。”

季央動彈不得,在黑暗中瞪了他許久才不甘心的閉上眼睡覺。

*

翌日清早,向秦氏請過安季央便出府去了。

她與陸念約在榆樹胡同的書齋裏,見陸念還未到,季央便要了壺茶坐在雅席裏看書。

翻了兩頁,季央覺得這字跡無比眼熟,她翻到封頁去看名字《四時幽記》,又在角落找到一方紅章,只印有一個裴字。

季央錯愕不已,幾番翻看後終於確定這是裴知衍所著的書,而且並非拓印是手書。

書頁已經泛黃,看起來年頭已經久遠,還有用墨圈去的錯字,可見書寫時的漫不經心,措辭也遠不像現在這般一絲不苟,不乏一些俗常的市井之詞,反到讓人能浸入其中。

季央看得出神,連竹簾挑起的聲響都沒聽見,還是陸念叫她才回過神來。

季央將書合起放在腿上,笑說:“你可來了。”見她身上帶著寒氣,斟了杯熱茶給她,“喝杯茶暖暖身子。”

陸念笑笑喝了口茶,又將手放在一旁的燎爐上暖了暖,才左右打量了季央一圈,笑道:“果真成了親,瞧著都不一樣了。”

季央摸摸自己的臉,不解的問:“哪裏不一樣了?”

陸念用手掩著嘴,湊到她耳邊輕聲說話。

季央聽到一半臉頰就騰的燙紅了起來,她推開陸念嗔罵道:“你可還記得你是個閨閣女子。”

陸念看她羞憤難耐的模樣,笑得肩膀都顫了起來,“我又與你不同,是正兒八經的大家閨秀,從前我在江寧可是橫行霸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