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將軍,我有個妹妹。(後面……(第2/3頁)

安杏見情況不對,趕緊從地上爬了起來,顧不得一身狼狽,一把從身後死死地抱住了他的腿。

戰場上打仗的人,豈是一個姑娘能攔得住的,那人回頭提著安杏的後領子,將人擒了起來,一雙眼睛惡狠狠地瞪著沈煙冉,如同要將她生吞了一般,“你沈家算個什麽東西,你又算個什麽東西,你說沒得救就沒得救?老子將人送回來交到你們這群狗東西的手上,是活著的!你竟然為了一條毫不相幹的賤命,舍了我王家的命,你是沒長眼睛還是生了熊心豹子膽了,老子今兒就讓你償命......”

一屋子的傷員多數都躺在床上動彈不得,亦或是想阻止,看清來人後,也不敢上前。

沈煙冉只得放了手裏的銀針。

剛站起來,衣襟就被那人死死地攥住,沈煙冉身板子本就小,又熬了一日一夜,被那力道帶起來時,只覺得腦子裏一陣天暈地旋。

安杏和跑堂的幾人冒死去救人。

沈煙冉被推搡得都快吐了,賬外才響起了淩亂的腳步聲,寧侍衛先掀開簾子進來,阻止道,“還請王副將松手。”

“她沒救王文志,救了個小兵,她是不認識人,還是不知道文志是你們江將軍的親表弟......”

話音剛落,門口突地飛過來一把長劍,不偏不倚地定在了王副將的腳下。

江暉成還是今日那身鎧甲,臉上也已有了幾絲疲憊,似乎並不像多費口舌,只看向那人,道,“放開。”

一屋子人大氣都不敢出。

王副將一咬牙放了人,推出去時力道卻不小,沈煙冉沒站穩,手掌蹭在了地上,瞬間磨破皮了,適才手上本就沾了血,這會兒倒是分不清是誰的了。

腦子裏嗡嗡的一陣響,她確實不知道那人的身份。

為醫者,也從來不論身份。

屋內再次安靜了下來,安杏忙地將她扶了起來,緊緊地握住了她的手,聲音發了抖,“都怪奴沒用,沈大夫可疼......”

“無礙。”這一疼,腦子倒是清醒了不少。

跑堂趕緊去打了一盆水來,沈煙冉將手掌上的血清洗幹凈了,才瞧清手掌磨掉了一塊皮。

比起屋裏缺胳膊斷腿的傷員,這點傷實屬算不得啥,惦記著適才那人的傷口還未縫完,沈煙冉讓安杏找了一塊白紗,“先幫我綁著。”

昨兒受傷的人多,一個營帳只配了一個醫官,跑堂的倒是有兩三個,平時也只會遞個東西跑跑路,別的都不會,安杏之前在後廚當差,更不會,見那掌心一片血肉模糊,捏著白紗幹著急,幾回都沒下得去手。

正猶豫,身旁一人擠了過來,冰冷的鎧甲還夾帶著夜裏的涼意,利落地從安杏手裏抽過了白紗。

安杏忙地退開讓了地兒。

江暉成又往前走了一步,五指輕輕地捏住了沈煙冉的手腕,力道比起頭一回見她時,全然不同。

沈煙冉擡起頭。

江暉成沒去看她,低頭將手裏的白紗慢慢地纏在了她的掌心,修長的手指來回地在她眼前打著圈,半刻後,開了口,“生命不分貴賤,抱歉。”

低沉的嗓音,透著一股讓人安心的穩成。

屋子裏燈火靜謐,沈煙冉原本沒覺得有什麽,此時盯著掌心緩緩而繞的白紗,心口突地一悸,眼眶生了澀,不敢出聲。

江暉成綁好了,才擡眼看向她。

沈煙冉轉頭轉得太快,江暉成只見到了一個後腦勺。

沈煙冉從小跟著自己的父親學醫,見過不少這事兒,父親常說,習醫之人,得先將自個兒的心磨平。

沈煙冉並非是個內心脆弱之人,心頭的委屈和難受還未蔓延出來,便被她硬生生地壓了下去,沉默地走到了傷員跟前,埋下頭繼續縫著針。

夜色漸深,營帳內慢慢地安靜了下來。

等沈煙冉忙完,已是半夜,起身揉了揉酸痛的腰,緩緩地走到門口,正打算喚安杏回去歇息了,卻見跟前堆放藥材的木幾旁正坐著一人,身上的鎧甲不知何時已經褪掉,擱在了地上,單手撐著幾面,脊背抵在營帳的撐木上,沉沉地睡了過去。

將軍?

沈煙冉一怔,再看屋內,安杏和跑堂的一個都不在。

沈煙冉趕緊走過去,本想喚醒他,目光無意間落在那張睡顏上,突地就啞了聲。

木幾上正好擱了一盞燈,朦朦朧朧的燈火映在他的輪廓上,莫名地讓人覺得親近了幾分。

沈煙冉回頭望了望,壯著膽子,慢慢地蹲下身來,燈火下的那張臉,膚色白皙,五官英俊,眉眼一片明朗。

沈家在芙蓉城幾代為醫,但從不沾官場。

沈家的老祖留下來的規矩,說官場上免不得人情世故,沾上肮臟,稍微不慎,不僅是丟了命,還會丟了自己的本心。

沈煙冉從生下來沒見過當官的,江暉成是她見過的第一個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