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第2/3頁)

疙瘩瘟死人無數,朝中官員亦有許多染病而亡,人手嚴重不足,是以翰林院這一批尚未經受歷練的新進進士,便被趕鴨子上架頂了空缺。

這是危難也是機遇。

謝蘊川因著表現出色,很快便被破格擢升入了吏部。當時已是首輔的邵添正是吏部尚書,他對謝蘊川十分賞識,有心提拔之下,謝蘊川在短短四年間,便靠著出色的政績,由吏部侍中升為戶部侍郎,之後升任禮部尚書。直到殷承玉回宮之時,他已經成了大燕史上最為年輕的閣臣。

他是邵添的左膀右臂,邵添甚至有意將嫡女嫁給他,培養他當自己的接班人。

只不過邵添死也沒有想到,自己悉心培養的接班人,最後卻成了要他命的閻王爺。

謝家滿門為邵添所害,謝蘊川臥薪嘗膽,一直在暗中搜集邵添一黨的罪證。後來他登基之後,設法取得了謝蘊川的信任,兩人聯手,舊案新罪重重壓下來,才扳倒了邵添,剪除了邵氏黨羽。

上一世若沒有謝蘊川倒戈,他要將樹大根深的邵黨連根鏟除,恐怕要傷筋動骨。

好在重來一世,虞家並未覆滅,邵添尚不是首輔,也沒有幾年時間經營壯大自己的勢力。眼下又被他抓住了狐狸尾巴,對付起來倒是容易許多。

只不過沒了疙瘩瘟與邵添這兩塊跳板,謝蘊川想入內閣,恐怕不如上一世那麽輕易了。

太子駕臨翰林院,掌院學士得了消息,匆忙領著人前來迎接。

殷承玉免了禮,只說來翰林院尋幾本古籍,順道想挑幾位新科進士去東宮侍讀。

“孤近日讀史,有不少疑惑難解。與太傅討教,太傅卻言孤走進了死胡同,孤便想尋幾位日講官為孤讀史,或許能得些許啟發。”

掌院聞言自是喜不自勝,連忙引著人去了國史館:“今科一甲三人皆是驚才絕艷之人,太子殿下可去試一試。”

國史館清幽,殷承玉過去時,不少學士正在埋頭修書。

掌院請殷承玉在待客的廳室稍坐,親自去點了四人過來,其中正有謝蘊川。

“殿下,這乃是今科進士中學問最好的四人。”

幾人忽被掌院喚出來,茫茫然間得知是太子要來挑選侍讀,都是既驚又喜。唯有謝蘊川瞧著平靜一些,神色似有些詫異,目光隱晦地瞧著坐在主位的殷承玉,以及侍立在殷承玉身側的薛恕。

不論是太子還是太子身邊伺候的薛公公,他都曾見過的。

尤其是那位瞧著不太好惹的薛公公,還曾救過他一回。

謝蘊川很快收回了目光,凝眉思索。雖然可能有些自作多情,但他總覺得這二人似乎格外關注他。尤其是當初薛公公將他與其他幾個書生從詔獄帶出來時,半路遇見出宮的太子,太子看他的目光十分奇怪,就好像認識他一般。

太子莫不是知道了什麽?謝蘊川思索著這個可能,又很快否決了。

當年他身體弱,自幼就被父母寄養在觀中,外人並不知道謝家還有一個小兒子。後來觀主病逝,他被老師收養,便是有心人想查,也查不出什麽來才對。

謝蘊川略微放了心,聽聞點到自己的名字,神色恭敬地上前一步,回答太子的問題。

雖然挑選侍讀只是個借口,但殷承玉還是認真將四人考校了一番,並未區別對待謝蘊川。

結果很讓他滿意,除了謝蘊川外的三人,學識竟然都十分不錯,都是可造之材。

他原本只打算挑選兩人做侍讀,但卻臨時改了主意,將四人都要了,讓他們自明日開始,輪流到東宮侍讀。

第一日到東宮侍讀的人正是謝蘊川。

殷承玉並未因為上一世的舊識就格外優待他。畢竟人總是善變的,這一世的謝蘊川與上一世的謝蘊川中間足足隔著四年時間,他還需要時間慢慢了解這幾年的差別,再圖謀後續。

所以第一日他只讓謝蘊川為他講史。

謝蘊川確有才學,即便是早就已經被讀透讀爛了的史書,他也能提出與眾不同的見解來。

殷承玉與他互相探討,倒真得了不少啟發。

侍讀時間不過一個時辰,到了時辰之後,謝蘊川便規規矩矩地告退。

退出去弘仁殿之前,他又小心擡眼看了太子一眼,覺得自己之前的感覺或許只是錯覺,今日太子待他並沒有什麽特別。

倒是半路上又遇到了薛恕。

入宮之後,他才知道這位曾救過他一命的薛公公,如今竟已是司禮監秉筆太監兼東廠督主。

從前他對這些閹人的觀感並不好,尤其是被牽涉進孫淼案中,在詔獄見識過種種慘無人道的酷刑後,對於這些以權謀私禍亂超綱的閹人愈發沒有好感。

但那日在詔獄裏,薛恕一刀給了孫淼一個痛快,卻叫他有所改觀。

更不提後來薛恕將他與其余幾個書生從詔獄帶出來,也算是間接救了他們一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