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第2/3頁)

他到底久經官場,思索一夜之後,便想出了法子——讓殷承璋假做失蹤,再刻意誇大叛軍實力,設計引太子親來山東平叛。

二皇子失蹤,山東大亂,再沒有比太子更合適的人選了。

安遠侯至少有七成把握太子會來。

只要太子來了,他便可趁著太子和叛軍交戰之時,設計暗殺。

不論暗殺成功與否,只要太子出事,軍心必定大亂。到時候再讓殷承璋“死而復生”,力挽狂瀾,便能洗清之前的恥辱。

屆時不會再有人記得前頭的大敗,眾人只會記得二皇子關鍵時刻力挽狂瀾,猶勝太子。

“不出臣所料,太子已經住進了行館。”安遠侯捋了捋胡須,笑了一聲,關切地看著殷承璋:“殿下傷勢可好些了?”

殷承璋點頭:“好了不少,大夫說至多五日,便能痊愈。”

當初失足跌落,中途被樹叢擋了幾下,他並未傷及骨頭臟腑,只受了些皮肉傷。

“那就好。”安遠侯道:“殿下在此好生靜養,如今太子已到了益都,為防意外,臣往後便不再過來。若再有消息,便命旁人送來。”

殷承璋雖被文貴妃寵得跋扈,但他在大事上還算拎得清,知道安遠侯是母妃特意派來助他,因此十分敬重,即便在這破地方已經待得渾身難受,還是忍耐著應了下來。

*

殷承玉在行館休息了一晚,次日一早便又召了巡撫龐義和知府丁昌順前來,讓兩人陪同視察青州受災情況。

三人騎著馬,在侍衛的保護下,將益都周邊巡視一遍。

龐義和丁昌順對於山東之慘狀倒是沒有遮遮掩掩,益都城外隨處可見衣裳襤褸、滿臉麻木的百姓。這些百姓瞧見殷承玉一行,也沒有什麽反應,只捧著手裏的樹根一下下嚼著,眼底只余下絕望漠然。

大約是見殷承玉看得久了,龐義嘆息著解釋道:“這些百姓都是沒什麽力氣了,只能在此處等著富戶人家好心施舍些粥飯,但凡還有些力氣的,都去了卸石寨。以為叛軍會管吃管喝。但他們哪裏知道,待在益都城,起碼偶爾還能領到一口吃的,去了卸石寨才是只能等死。”

他滿面愁容,嘆息連連。

殷承玉眉眼未動,只問:“備災糧呢?為何沒開倉放糧?”

如山東等地災厄多發之地,朝廷都有備災糧。一旦有個天災人禍,便能用災備糧應急。

龐義道:“早就放糧了,只是這次受災範圍廣,災民多,災備糧根本不夠分,早已分完了。原打算向周邊糧倉接糧,還未來得及派人,就生了叛亂。”

殷承玉凝眉沉思半晌,道:“孤會擬一封手令,你們先自周邊糧倉調糧賑災。”

龐義和丁昌順文言面露喜色,朝殷承玉拱手道:“臣等先替山東百姓謝過殿下寬宏。”

殷承玉掃過兩人,掩下了眼底冷意,道:“災情孤已知曉,便先回行館吧。”

……

龐義與丁昌順將人恭送至行館,見殷承玉進了行館,方才對視一眼,策馬回了官衙。

行館內。

殷承玉下了馬,就瞧見剛自城外軍營回來的薛恕。

他揚了揚下巴,示意薛恕跟上,便率先進了書房。

“派幾個探子,去各處打探一下高幼文與紅蓮教的消息,越詳細越好。”他提筆寫下一條,又繼續道:“再派幾名好手,暗中監視徐惠、龐義以及丁昌順三人,不要打草驚蛇,只記錄行蹤和往來即可。”

他將寫好的紙張拿起來吹幹筆墨,折起來扔給薛恕:“最後再去拿一身你的常服來,孤要微服出去一趟。”

薛恕接過紙張收好,不贊同道:“如今敵暗我明,殿下貿然離開,恐有危險。”

“方才孤隨龐義和丁昌順去益都城外視察,觀益都百姓衣不蔽體食不果腹,想來其他地方也是如此。但龐義卻說災備糧早已經放完,兩人所言是真是假,孤要親眼驗過才信。”

薛恕見他堅持,只能去尋了一套自己的常服來給他。

殷承玉繞到屏風後換上。

薛恕的衣裳他穿著有些寬大,但也正好模糊了他的身形,青色袍服叫他看起來多了幾分文弱氣息。

他自屏風後出來,刻意縮著肩膀垂著頭,乍一看上去倒是有幾分怯弱小太監的模樣。

“這樣可能掩人耳目?”只是他擡起臉來時,精致的五官瞬間便沖淡了方才的怯弱,連普通的衣袍都仿佛添了幾分尊貴氣。

薛恕定定看著他,半晌才出聲:“出去時,殿下記得低著頭。”

若是頂著這張精致漂亮的面孔,便是披著麻袋,恐怕也會被人認出來。

殷承玉睨他一眼,暗自記下,便與他一道出了門。

薛恕大步在前,殷承玉落後半步,含胸縮肩,頭深深垂著。甚至連步伐都特意改變了,不似平日穩當從容,似帶了幾分惶恐,步伐小而快地跟在後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