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第2/3頁)

“薛恕!”殷承玉聞言厲聲呵斥,一張臉漲得通紅,亦動了真火。

“你一個閹人都能行事,孤有何不可?”

兩人目光相撞,以言語為刀槍,互不相讓。

對峙良久,薛恕忽而嗤笑一聲,眼底帶出幾分譏諷,又似悲涼:“殿下果然是翅膀硬了,用不上咱家了。”

說完,垂下首去,在他頸側重重咬了一口。

殷承玉疼得皺起眉來,卻一聲未吭。

薛恕復擡起頭來,唇上猶沾著血,卻與他耳鬢廝磨:“殿下疼麽?”

“不疼。”殷承玉白著臉,不肯示弱。

薛恕也不知信了還是沒信,沉沉笑了一聲,壓著聲音道:“殿下記住這感覺,只有咱家能給你。”

說完,他將請立太子妃的折子收入袖中,施施然走了。

……

薛恕自夢裏掙脫醒時,只覺得心裏一陣惶然。

仿佛有某種他拼命要抓在手裏的東西,正在緩慢而堅定地流失。

他不顧一切的想要抓緊,卻反而流失得更快。

而他除了滿心怒火,無計可施。

薛恕起來喝了兩盞涼茶,才驅散了心頭縈繞不散的倉惶。

他摸了摸側頸的傷口,才定了心神。

殿下咬他時沒有留勁,傷痕頗有些深,過了一晚依稀還能摸出完整的牙印來。

但他並不覺得疼痛,只覺得安心。

夢與現實是相反的。

夢裏他與殿下背道而馳,漸行漸遠。

可現實裏,殿下待他再好不過,而他也絕舍不得讓殿下那麽疼。

*

薛恕用過早膳後,便出宮去了詔獄。

昨日刑部已經審理了孫家的案子,雖還未最終定案,但結果大家都已心知肚明。唯一有待商榷的不過是高遠的處置罷了。

高遠經營多年,又有高賢支持。樹大根深,要動他也急不來。倒是之前那幾個和孫淼一道被關押在詔獄的書生,可以提前從詔獄裏接出來。

在刑部大牢裏,總比詔獄要安全。

還可以順道殺殺東廠的威風。

薛恕帶著西廠的人浩浩蕩蕩到了詔獄,向東廠討人。

高遠聽到消息匆匆趕來,瞧見趾高氣昂的西廠眾人,氣得臉都歪了:“我東廠抓的人,你西廠憑何來討要?”

“東廠辦事不利,高督主官司纏身。這詔獄甚至東廠,遲早都要歸我西廠,如今不過是要幾個人罷了,需要何憑據?”

今日出宮,薛恕穿了一身玄黑繡銀的飛魚服,腰間挎著長刀。他右手按在刀柄上,狹長眼眸瞥過東廠眾人時,帶著凜凜寒意。

他刀未出鞘,煞氣卻張揚,絲毫未曾掩飾自己的野心:“我若是高督主,這會兒就不會在這浪費口舌,而是趕緊將人交出來。不然那幾個書生要是死在了詔獄裏,高督主就是當場自裁,怕是也滅不了那幫文人的怒火,還要平白牽連了掌印大人。”

高遠自做了東廠督主之後,已經許多年沒有人敢在他面前如此猖狂了。

薛恕是獨一份。

可偏偏他不得不承認,薛恕說得沒錯。

高遠不是個擅忍的人,但他到底還是有些忌憚的。孫家的案子鬧成這樣,同宗大哥高賢為了不受牽連,已經主動避嫌,不僅沒插手審案,甚至這些時日都未曾見過他。

他與高賢說是兄弟,但也不過就是沾著幾分同宗關系罷了。他差事辦得好,高賢願意擡舉他幾分,可若是他惹出了禍事,高賢那幾個幹兒子,可都等著頂他的缺。

眼下這一關他若是渡過去了便算了,若是渡不過去,恐怕高賢也不會伸手拉他。甚至為了撇清幹系平息那幫文人的怒火,還要踩他一腳。

“去將那幾人帶出來,交給薛監官。”高遠恨恨咬緊了牙,為長遠計,他不得不將東廠的臉面踩到腳底下。

東廠的番役們原本滿面怒色,手都按在了刀柄上,高遠此話一出,東廠眾人都愣了愣。

高遠丟了面子正滿心不快,見番役們呆愣愣不動更是憋屈,尖著嗓子呵斥道:“都聾了嗎?還不快去!”

回過神來的番役們這才趕緊去提人。

片刻之後,余下八名書生便都交到了薛恕手中。

薛恕討到了人,滿意頷首,對高遠道:“高督主果然深明大義,人咱家便帶走了。”

西廠眾人浩浩蕩蕩來,又浩浩蕩蕩走。

只留下東廠一幹人等面面相覷,隱晦打量著高遠鐵青的面孔,心底不安。

幾個書生被送出來時,正裝在囚車裏。薛恕並不打算接手,便也沒將人放出來,而是直接押著囚車往刑部去。

大約是孫淼之死叫高遠有了顧忌,這些書生雖受了刑,但好歹都全胳膊全腿,身上未缺什麽部件。

其中一個書生還認出了薛恕的面孔,扒著囚車破口大罵:“閹狗!你還孫兄命來!你們草菅人命,遲早不得好死!”

他們一直被關在詔獄裏,只知道孫淼死了,卻不知道外頭因為孫淼的案子,已經打起了官司,各方都在角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