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第2/3頁)

殷承玉與他對視片刻,念在他此次立功不小的份上,到底喚了鄭多寶進來:“領他去庫房,隨著他挑幾樣東西。”又轉臉對薛恕道:“行館裏都是下頭人送來的孝敬,沒什麽好東西,回望京後再論功補上。”

“臣不想要那些。”薛恕卻是搖頭。

“那你想要什麽?”殷承玉此時心情不錯,便也好脾氣地問道。

薛恕猶豫了一會兒,還是道:“想要香料,殿下常用那種。”

他很喜歡殷承玉身上的冷梅香氣,可那帕子上的香味已經逐漸淡了。

殷承玉聞言有些詫異,在他的記憶裏,薛恕是從不喜品香熏香這類風雅之事的。但他既然開口要了,殷承玉也不至於吝嗇一盒香料,便應了下來:“鄭多寶,你領他去拿兩盒雪嶺梅。”

薛恕討到了賞,心滿意足隨鄭多寶一道退了出去。

他隨鄭多寶去拿了兩盒香料,又去趙霖處拿了萬有良的請帖,之後便回了自己的屋裏。

此時已經黃昏時分,夕陽遲暮,夜色欲侵。

薛恕將請帖翻閱一遍,記下時間地點,便隨手扔到了一旁。

然後才將兩盒雪嶺梅放在了桌案正中。

他坐在桌前,盯著兩盒香料看了許久,又豁然站起身來,去了浴房——雪嶺梅香味清淡,他在外奔波一天,滿身濁氣,恐會汙了香味。

沐浴之後,薛恕才將鄭多寶順帶給他的博山爐擺出來,按照鄭多寶所說,細致地將香料引燃。

裊裊的香氣逐漸逸散開來,一開始有些濃郁,片刻之後轉淡。那香味清清淺淺,飄忽不定,融入寒涼的空氣當中,若即若離盤旋在鼻端。

薛恕閉眸輕嗅,捕捉與殷承玉相似的味道。

只是片刻後他就皺起了眉,有些不快地睜開了眼——這味道不對,和殿下身上的味道差了一些。

他擰眉盯著香爐思索片刻,起身將壓在枕下的帕子拿了出來。他低頭嗅了嗅,這個味道是對的。只是已經非常淡了,要十分仔細才能嗅聞出來。

遲疑一瞬,他才將帕子置於博山爐上方,熏染片刻後,他再次將帕子置於鼻端,這才終於滿意地笑了。

清冷冷的梅香裏,沁出絲絲縷縷的甜,

味道對了。

這一晚薛恕睡的極好,到第二日去赴宴時,整個人都精神奕奕。

萬有良約了他在南川樓吃酒,這已經是第五回 了。

只不過這一次,沒有舞姬伶人在側,還多了一個鎮守總兵關海山。

——你來我往地試探了這麽久,他們終於要說正事了。

伺候的侍女上了酒菜,便悄無聲息地退了下去。

屋內只剩下三人。

那兩人不開口,薛恕也不主動詢問,只不急不慢地喝酒吃菜。

酒過三巡,萬有良方才開了口:“薛監官來天津衛也有半月余了吧?”

“十七天。”

萬有良裝模作樣地嘆了一聲:“這半個月來,薛監官也都瞧見了天津衛的情形,該知道那攔下禦史告狀的趙氏實在是血口噴人!”

薛恕頷首,等著他下頭的話。

果然就聽萬有良又道:“如今這樁事在陛下面前掛了名,已成了我、成了天津衛上下官員的心病!此事一日不解決,我等一日就寢食難安。大家夥兒都盼著太子殿下早日回朝,還我們一個清白呢。”頓了頓,又道:“ 薛監官當也想早日回去吧?”

聽他提起殷承玉,薛恕眉眼才動了動,放下酒杯:“哦?此話怎麽說?”

見他接了茬,萬有良心裏就定了,他與關海山交換個眼神,關海山便接過話頭道:“太子殿下在天津衛樂不思蜀,也不知何日才打算回轉。薛監官才得了聖心,就被派來了天津衛,若是時日拖得長了,怕是陛下又回轉心意,一心倚重高公公了。”

這也是他們拉攏薛恕的一個緣由。

宦官的依仗無非就是皇帝的寵信,雖他救駕有功,一步登天入了禦馬監。可聖心難測,他在宮中無甚根基,又出來這麽久,難保回去後陛下還記得他這號人。

在太子回京這件事上,薛恕與他們的利益是一致的。

薛恕聽出了他們的言外之意,拋出了餌:“可太子並不與咱家親厚,咱家也勸不動太子。諸位若想太子早日回京,恐怕得從鄭公公那頭下手。”

“薛監官這便想岔了。”萬有良摸著下巴意味深長道:“讓太子回京,也不止這一個法子。”

“沒錯。”關海山也附和道:“薛監官掌管四衛營兵士,太子殿下的安危盡系你一念之間。試想若是太子出行時不慎遇到了海寇山匪,受了傷,不就得盡快回京了?”

他們兩人一唱一和,臉上帶著笑,提出的法子卻是歹毒的很。

薛恕臉色倏然沉下來,滿身殺意幾乎快壓制不住。

他沉默地盯著萬有良和關海山看了許久,若目光能殺人,這兩人恐怕已經被他剝皮淩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