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第2/4頁)

詔獄中再度安靜下來,淩夷側過臉,沖著一旁的宋訾勉強勾起唇角:“宋小七,跟上。”

宋訾哆嗦了一下,不發一言,只默默邁開長腿跟上。

等入了刑房,土黃色的磚墻上遍布血跡斑斑的刑具,什麽帶刺的鞭子,胳膊粗的狼牙棒,各類拷問的工具,一應俱全,隔壁的牢房甚至還有被穿了琵琶骨,被拷問的犯人。

淩夷觀察宋訾神色,才道:“你可是被嚇到了?”

宋訾點點頭,又搖搖頭:“其實還好。”他頓了頓,大著膽子提出建議,“若是司長不願意笑的話,大可不必勉強自己。”

絕大部分被審刑司人抓的人都是犯了事的,偷雞摸狗這種輕微的罪行有官府衙門管轄,他入牢獄之中的時候,就做好了面對窮兇極惡的罪犯的心理準備,這裏是大牢,又不是賓館,環境差才正常。

倒是淩夷,盡管對方十分貌美,可身上的兇煞之氣完全壓制住了他的美貌,在踏入監獄之後,淩夷身上這種特殊的氣質得到了環境buff的加成,看上去格外陰氣森森。

方才對方沖著他勾唇,皮笑肉不笑的樣子實在是瘆人,宋訾心裏沒提防,直接被頂頭上司這一笑給整破防了。

淩夷的微笑僵硬在臉上,宋小七並沒有自己預料的那樣膽小,不是個進了地牢就嚇得不行的軟腳蝦,說明他勇氣可嘉,無論是作為宋小七的上司,還是作為陛下的下屬,他理應高興。

畢竟就算全世界的人在他心中都配不上陛下,可陛下喜歡一個聰明勇敢的人總比喜歡一個爛人強。只是聽到宋小七方才說的話,他怎麽都高興不起來。連他都能把這人嚇到,那陛下呢?宋小七是如何同陛下甜甜蜜蜜做恩愛情人的。

想到陛下的威嚴,再看少年這張僅僅是清秀的臉,淩夷完全不能想象兩人相處的場景。但陛下囑咐過,命自己絕對不能對眼前人透漏半點他的真實身份。若是兩人有坦誠相見的那一日,那也該是由司馬彥親口告訴自己的情郎,用不著旁人自作主張。

淩夷長腿一勾,在行刑室的椅子上坐下:“你可知道,方才那水牢之中口出狂言的人是誰?”

宋訾搖搖頭:“不知。”書裏沒寫的東西,他怎麽可能會知道。

淩夷面帶嘲諷:“他便是曾經的攝政王。”

宋訾聽說過攝政王的名號,他畢竟有個大權在握的左相爹,盡管他躲避了科舉入仕,可不代表他不知道朝中局勢。

當今聖上虛歲二十有六,十六歲登基,太後垂簾聽政,十八歲親政。在攝政王在時,聖上十分勤勉,日日都來上朝,結果在天子及冠之後不久,太後暴斃宮中,攝政王也天因病去世。

沒了攝政王和太後的管轄,天子暴戾本性不再收斂,徹底放飛自我,不僅不如之前勤勉,還時常發瘋,根本聽不進任何人的勸諫,過了沒兩年,他甚至還殺掉了當初的三個輔政大臣。

司馬彥倒不是個親小人,遠忠臣的昏君,而是個徹頭徹尾的暴君,因為小人和忠臣,只要惹了暴君不高興,就會被毫不留情的殺掉。

以前宮裏的人都愛往皇帝跟前湊,在本朝侍候皇帝卻成了個十分艱苦的差事。自天子親政之後,京官甚至還不如地方官日子過得舒服。畢竟地方官山高皇帝遠,平日裏只要做好表面功夫,不至於會惹來掉腦袋的責罰。

為這件事,他的左相爹偶爾還會懷念一下曾經的戰神,那位英年早逝的攝政王。在天下人眼裏,攝政王已經是個徹頭徹尾的死人了,誰會想到對方其實根本沒死,而是關在了審刑司的牢獄之中呢。

說句淩夷可能不會願意聽的話,之前他之前他看那人看對方的樣子,其實心裏還是有點點佩服的。要是換做他,長期處在這種環境裏,就是不對他行刑,他肯定早就死了。

不過這只是單純欽佩對方強大的求生能力,沒有別的意思。知道對方曾經是攝政王之後,他恍然大悟,大概這就是心有不甘,舍不得死吧。

還別說,知道那個犯人就是攝政王之後,他覺得書裏的左相一家還是比較幸運的,皇帝給了左相一個體面,直接給他送了一碗斷頭飯,沒受什麽折磨就一命嗚呼了。那人都被折騰成這樣了,還能這麽有活力,求生欲實在太強了。

淩夷接著道:“他不僅是攝政王,還是太後的奸夫。”

宋訾的嘴唇因為這個驚天大新聞不受控制的從==變成了大寫的O,這種皇家密辛也是他可以聽的東西嗎,聽了之後他會不會被淩夷滅口!

他下意識的捂住了雙耳,做了個縫嘴的手勢,表示自己什麽都沒聽到,也絕對不會把消息說出去。

“我能夠知道的事,你自然也能知道,攝政王沒死,對本朝三品以上的官員來說,並不是多大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