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你這麽聰明,應該知道該)(第2/2頁)

一群連軍營都沒進過的文人,一天到晚大談軍務,真把他們扔到軍中去,怕是待不了幾天就會當逃兵。

柳遲硯聽出幽王話裏的嘲諷之意,一時不知該說什麽好。他以前出身好,仕途也順遂,沒經歷過什麽大波大折,許多想法難免天真。

想想若是他當真順風順水地走下去,恐怕不是什麽好事。

柳遲硯道:“殿下了解得多,不如給我講講軍中的事。”

幽王目光暗了暗,擡手捏起他的下巴詢問:“本王費勁給你講軍務,你能給什麽報酬?”

柳遲硯道:“殿下什麽都有,我給不了殿下什麽。”

幽王心情不錯,聞言往他唇上親了一口,把他抱到腿上拿起一份公文翻給他看,算是給他來了幾個實例講解。

柳遲硯早習慣了幽王動不動的親密舉動,挨在幽王懷裏認真聽了起來。只不過他越聽心裏就越震驚,幽王管著的竟不只是他手裏的鐵騎營,連兵部尚書都直接向他投誠了。

現在皇帝陛下還把京中三營撥了一營給他。

單論兵力的話,舉國怕是沒有人能比得過幽王!

……難怪幽王最後會登基,他有這樣的重兵在手,就算皇帝陛下不傳位給他他都能自己搶。

柳遲硯甚至懷疑幽王在話本裏之所以幾年後才登基,是因為他對弑君弑父沒什麽興趣。

……這位皇帝陛下實在太昏庸了,壓根不知道自己養大了怎麽一頭惡虎。

柳遲硯垂下眼睫,掩去眼底的諸多思緒。

幽王注意到懷中人的安靜,笑了笑,俯首親了上去,鉗著他纖細的頸項逼迫柳遲硯仰頭承接他的吻。

“你這麽聰明,應該知道該選誰。”

見柳遲硯被親得有點喘不上氣來,幽王咬著他耳朵說出警告的話。

柳遲硯想到話本中暴君登基後朝野內外血流成河的描述,指頭輕輕顫了顫。

從幽王如今的性情來看,那樣的事是很有可能發生的,畢竟他本來就殺人不眨眼,連自己的救命恩人都能變著法兒折磨。

他在幽王眼中不過是供他取樂的玩物,根本算不得什麽,哪怕能活到幽王登基也影響不了幽王的任何決定。

要是可以選,他不可能會選幽王。

可是他沒有選擇。

他從來都沒有選擇。

柳遲硯輕閉著眼,靠入幽王懷裏,鼻端是他熟悉的氣息。

他自私自利地把這股久違的氣息當做慰藉,卻不知世間大多滋味好的東西都帶著毒。

那人在世時他們分明是再清白不過的關系,怎麽可能會像現在這樣汙穢不堪。

不過是他自己想要苟活下去,才找理由哄著自己罷了。

他從來都是這樣的人。

明知道自己在同流合汙、助紂為虐,還是舍不得幹脆利落地自我了斷,總是能找到讓自己冠冕堂皇活下去的借口。

柳遲硯“嗯”地應了一聲,對幽王說道:“我該去寫策論了。”

幽王瞧著他沉靜的側臉,擡手輕輕摩挲幾下,才放他回旁邊的空桌坐下。

柳遲硯端端正正地坐好,回想著幽王剛才介紹的各地軍務,很快想好該如何破題。

他文才出眾、文思流暢,提起筆便沒有太多停頓,不到一個時辰便把張博士留的策論題寫完了。

昨天夜裏和今天下午他都被折騰狠了,這會兒補完了功課,倦意就無聲無息地襲來。

他轉頭看向還在旁邊批閱軍務的幽王,一雙本就烏黑潤澤的瞳眸此時困得騰起薄薄水霧,瞧著像是在招呼人來欺負他。

幽王注意到柳遲硯望過來的目光,起身把人抱了起來。他捏著柳遲硯的腰說道:“困了不會自己回去睡,非要人抱你回去?你這嬌慣的脾氣到底誰縱容出來的?”

柳遲硯本只是想問問幽王自己能不能去睡,沒想到幽王竟會直接過來抱他。他反駁道:“……沒有人縱容過我。”

他從小就是家中長子,從祖父到父母對他要求都嚴格得很,哪曾被人縱容過。

何況他也不是要他抱!

幽王邊抱著他往回走邊說道:“那就是你天生如此。你說說看,像你這樣愛勾引人的,是不是該關起來不讓你見任何人?”

柳遲硯困得腦袋有些混沌,只下意識地繼續反駁:“……我沒有。”

幽王聽柳遲硯聲音都軟了下去,心道還說沒有,這不就在勾人了?不過見他實在困得難受,幽王也沒再折騰他,把人擱到床上讓他安安穩穩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