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拿分潤”)

翌日,柳遲硯沒回家,直接去了國子監。

竇延給柳遲硯帶了個消息,說是今日城南有富戶家中有喜,放出消息說只要給他們題一個“兒孫滿堂”,就能拿到十兩銀子作為喜錢,若是拔得頭籌更是能拿走一錠金元寶。

柳遲硯沒想到京城還有這樣的有錢人,頓時來了興致。他說道:“那我們等下學後一起去試試,左右就在城南,近得很。”

竇延點頭。

兩人又取出昨天寫的策論交換著看。等其他人來了,也加入到他們之中,柳遲硯座位周圍一如既往地熱鬧非凡。

中午竇延在國子監中巡查,卻聽有人在葡萄架下竊竊私語,細聽討論的竟是柳遲硯與幽王的關系。

一個說那日幽王就是因為柳遲硯燒的書,一個說昨日見到幽王府的人過來給柳遲硯抄題。

竇延目光頓了頓。他上前斥喝道:“該是午歇的時候,你們在這裏議論什麽?”

那兩個生員見是竇延,立刻住了嘴,灰溜溜地走了。只不過走出一段路後,他們又忍不住交頭接耳地嘀咕:“這竇長行看著清正剛直,怎地和那柳元和湊在一起?”

竇延耳聰目明,把他們的話聽得一清二楚。他想到那日路遇幽王的事,面色沉了沉。

他倒不是覺得柳遲硯是那種以色侍人的人,可依著幽王那樣的脾氣,真要看上了柳遲硯又哪容得了柳遲硯拒絕?

竇延父親就是被權貴欺壓而死,心中對權貴始終帶著幾分警惕和怨憤,只是平日裏鮮少表露出來。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那種無力反抗的絕望。

竇延斂去眼底的憂色,繼續去別處巡查,又揪出了兩三撥大中午跑外頭說閑話的學生。

再見著柳遲硯時,竇延什麽都沒說。到傍晚,兩人相攜出了國子監,甚至還捎帶上兩個得知他們要去賺錢後興致勃勃要一起去的同窗。

四人的監生服還是挺顯眼的,抵達富戶家時引起了不少人注意。

主人家更是歡喜不已,笑著把柳遲硯四人往裏迎,笑呵呵地說要讓兒女沾沾他們的文氣,以後也好好讀書!

既然是沖著賺錢來的,柳遲硯也不矯情,落落大方地向主人家問了好,跟著主人家前往題字之處。

京城的落魄讀書人不少,早有不少人聞訊而來,主人家早把他比較滿意的字掛了起來,好叫賓客們都能好好欣賞。

竇延他們並不含糊,提筆就在紙上端端正正地寫下“兒孫滿堂”四個大字。

主人家看了,連誇幾聲好,叫人去給竇延他們取十兩銀子來,還熱情地邀他們坐下吃了喜酒再走。

竇延道:“我們等元和寫完再說。”

主人家這才注意到一行人之中長得最出挑的、年紀也最小的柳遲硯還沒動手。

注意到周圍的年輕姑娘都在盯著柳遲硯看,連自家女兒都不例外,主人家不由在心裏感慨:長得這般俊,可真是個禍害啊!

柳遲硯可不知道主人家在心裏感慨他會是個禍害。

他屬於既然做了就想把事情做到最好的人,這會兒還在揣摩被掛起來的那幾幅字。

等他把主人家的喜好了解得差不多了,才發現竇延他們都已經寫完。

柳遲硯朝他們抱歉地笑了笑,當即也不再耽擱,拿起筆在竇延他們的注視下寫了起來。

柳遲硯已經在心裏想好要怎麽寫,落筆毫不停滯,一氣呵成地把“兒孫滿堂”四個字給寫了出來。他的字不僅寫得飽滿漂亮,還巧妙地添了幾個孩童嬉戲其間。

別人都只是字,他竟還帶畫的!

竇延起初看到柳遲硯寫出來的字,只覺比他平時的差了一些,用墨太濃,字體偏圓,沒了那種秀逸風流的感覺。可幾個小童添上去後,整幅字便像是活過來了似的,顯得喜氣十足,仿佛能聽見小孩兒的歡笑聲。

這樣的內容,似乎就該用這樣的字來寫!

主人家看見柳遲硯這字,整個人都激動了。他熱情地說道:“公子這字寫得可太合我心意了!來來來,幾位公子請到上席來做,務必要給老漢我賞個臉,吃了我這頓喜宴再走!”

柳遲硯笑道:“東家喜歡就好。”

有還沒下筆的讀書人在旁邊說道:“東家不是要把金元寶給這位公子吧,我們還沒寫呢!畫畫我們也會的啊!”

主人家道:“我從早看到晚,一眼就讓我喜歡上的就是這幅了,金元寶自然要給這位公子!”他豪氣幹雲地道,“諸位且放心寫吧,倘若你們還能寫出叫我喜歡的,我一準還給金元寶!”

柳遲硯首戰告捷,心情很不錯。他與竇延他們留下吃了頓喜宴,才揣著主人家奉上的金元寶離開。

四人一路往回走,見天色已晚,華燈滿路,都有些感慨:“秋闈近了,許久沒出來走動過了,都不記得上回出來玩是什麽時候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