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5章 有憾生(三十七)(第2/3頁)

聞斐立刻明白了,不等吩咐,便學著林熾將那錄音又播了一遍,兩人一遍一遍地試,足足二十多次,昆侖九劍的劍音差點激活鍍月峰上的防禦法陣,終於,又有幾個銘文從化外爐中升起。

林熾指尖一道靈氣點向藏書閣,無數或新或舊典籍下雨似的飛過來,飄到兩人頭頂。林熾直接用神識翻書:“有一個字很眼熟,我好像在哪見過這個。”

《銘文全典》、《上古秘境集》、《銘陣解析》……已知的、未知的、失傳的、新造的,兩個升靈以“一目一本書”的速度,翻遍了整個鍍月峰的典籍,一無所獲。

在哪呢?林熾皺起眉,不會是潛修寺,半仙用不著銘文,奚士庸炸山之前,潛修寺裏很少有關於銘文的典籍,而當年他師父的手稿典籍幾乎都留給了他,他都八百年大門不出二門不邁了,還能是哪?

忽然,聞斐小心翼翼地用扇子捅了捅他,探花郎難得有些局促地比劃道:那個……師兄,你夾書裏了,我不是故意看見的。

只見一張壓得很平整的信紙從一本書裏飄落下來,落到兩人面前,上面加了特殊的保護符咒,八百年了,紙面光潔如

新。

是當年惠湘君寫給林熾的信。

那是瀾滄血月後,惠湘君寫給他的最後一封信,完全看不出是訣別,只輕松地聊了一些瑣事,提到她新做的“兩個小玩意”,下面還附了簡圖。

圖是毛筆手繪的草稿,只能看個大致形狀——銘文不像文字,缺幾筆都不影響理解,有時候肉眼看不出來區別的兩個銘文字意思可能完全相反。因此它沒有所謂“草稿”,仙器草圖上的銘文多半只是標個大概位置,有些懶人甚至會幹脆畫個圈代替……因此當年林熾沒在意她草圖上標的幾處銘文是自己沒見過的,還以為是她隨手亂畫的。

草圖不可能將仙器上所有銘文都列示,惠湘君只寫了一兩個字,其中一個正是方才林熾從錄音中破譯的。

“給他們寫信,這不全——我要全部的!”

南海上,支修暫時收不到信,眼下別說“問天”,“問地”也飛不過去。

他雖然沒特別明白昆侖為什麽內訌,但前任大將軍看得懂形式。此時他在南海上遠近無援,各派蟬蛻高手都是敵非友,如果不是侍劍奴突然以下犯上,跟他們掌門動手,就得是他單挑整個玄門了。

因此鴛鴦劍陣一動,照庭也動了。

陸吾給升格仙器續上了靈石,照庭一劍飛來,擋住砸往侍劍奴後心的鴛鴦劍陣,角度極其刁鉆。劍陣一角被支修戳漏了,主劍給砸偏了方向,剛好碰上躲避昆侖劍風的懸無。

鴛鴦劍陣已經沒有了主人,這大殺器哪分得出誰有什麽立場?畢竟連滿天飛的大能們自己都沒弄明白。對瀾滄山來說,外來的都是入侵者,逮著誰是誰。

懸無猝不及防,倉皇間拖過銀月輪一擋,狼狽地飛出了半裏。銀月輪掃把星似的拖著光尾撞進鴛鴦劍陣,昆侖第三長老眼看兩團大殺器沖向掌門,忙拔劍抵擋:“懸無道友!”

懸無不想攙和進劍修叢中,不理睬,當下要撤。還沒來得及在他那彎刀上站穩,他後脊忽然一涼,懸無甩出雪白的長袖,一把符咒墊在身後,靈風眨眼間在他身後凝成海市蜃樓一般的千軍萬馬,隨後又被一劍洞穿。

照庭幾乎戳著他面門將他逼向銀月輪方向。銀月輪為護主,光芒大熾,在鴛鴦劍陣上鍍了一層銀。鴛鴦劍陣不甘示弱,劍群蜂鳴聲震耳欲聾,劍光罩住懸無,陷入其中的第三長老更脫不開身了。

正所謂“兵法,詭道也”。

就在支修以一己之力,將整個瀾滄上空的蟬蛻都拖進了混戰中時,玄隱山失敗了幾次的問天轉而飛向龐戩,又經好幾位陸吾的手才輾轉發給了魏誠響……以及奚平的紙人。

奚平那探入芥子中的神識正好找到姚啟,見子明兄詐屍一樣地坐了起來:“子明,瀾滄掌門臨死前說的話你能記得多……”

“不要出聲!”姚啟破天荒地厲聲吼了他一句,嘴唇不住哆嗦著。

他從自己隨身芥子裏摸出一台升格的錄音留聲機,在奚平驚愕的注視下,像一口氣吃了太多東西要嘔吐一樣,飛快地將一長串銘文噴了出來。

奚平:“……”

這真是他那在南礦待了十多年,一門外語都說不利索的同窗?

便見姚啟眉心符咒殘光一閃,慘叫一聲抱頭翻滾在地。奚平忙從他身上摸了顆清心丹塞進姚啟嘴裏:“這、這這什麽邪術?”

“過目……過目不忘符……能在一天內將所見所聞刻錄在神識上,不管多佶屈聱牙的東西都能立刻記住,”姚啟關上錄音機,顫抖著將錄音盤遞給奚平,“就是……就是記太多腦漿如沸……都、都在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