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0章 有憾生(三十二)(第2/3頁)

聞斐忙給他扇風:林大師林大師,稍安勿躁,試試這個。

他說著掏出個小瓶,整個玄隱內外門用的都是錦霞峰出的丹藥,林熾正憂郁,接過來也沒問一聲是什麽就給吃了,姿勢活像服毒自盡。

丹藥滑入喉嚨裏,就像一枚強效驅濕丸,瞬間將林熾濕噠噠的心緒瀝幹了。他微微一愣,只覺這微苦的丹藥有點像清心丹,先是將他猶疑的心神按住了,隨後,他胸中又無端生出說不出的篤定,仿佛萬事都能成,無處不可去。

聞斐得意洋洋地搖扇子:新煉的丹藥,還沒起名,我決定叫它‘祖宗丹’,吃了能讓人感覺自己天下無敵。靈感來自於奚士庸那小子,我早感覺你倆這心性實在應該互相拆兌拆兌……林大師?

林熾一伸手,召出一本破舊的史書:“等等,我記得支將軍說過,那個可以將靈山靈氣導入地脈的東西,是瀾滄掌門最後關頭得到的,要不是那麽倉促狼狽,說不定他們當時已經成功了。但當時瀾滄劍派三大煉器道高手,兩個殞落一個叛變……那種特殊的導靈金是誰煉的?掌門自己是劍修啊。”

三嶽山東座,懸無倏地睜開了眼,臉上的白紙面具碎成了渣,皎潔的月光照亮了他那張與項榮如出一轍的雪白面容。

他赤著足,披頭散發地從三嶽山東座上騰空而起。銀月輪最後掙紮了一下,終於還是落到了他身後,三嶽山脈的鎮山大陣嘆息一聲,針對這所謂靈山叛逆的殺意如黃昏日光,沉到了地平線下。

旁若無人地,懸無直接走進了三嶽山主峰大殿。

這幾步路的光景,銀月光已經修復了他受損的真元。懸無身上的汙漬、血漬在月光下一點一點消失,蟬蛻巔峰的威壓從三嶽山覆蓋下來。

他沒有大開殺戒,只是一個一個地盯住那些不甘心的臉,看著他們不堪壓力,跪了下去,慘白的笑容和銀月輪一樣冰冷詭譎。

一封來自昆侖的連心落在了他手裏。

同樣收到昆侖來信的還有南蜀淩雲。

淩雲山自己都亂七八糟的,國內又有兩族動亂,本不想攙和這些事,但那位修翼族掌門將王格羅寶的字條與昆侖的秘信擺在一起,優柔寡斷地看了三遍,終於受氣包似的擺手嘆氣道:“是昆侖掌門親書……我蜀內亂,淩雲山崩了一半,流失的靈氣至今未見蹤跡。如今在南大陸勢微,昆侖召喚,沒底氣不聽。也罷,勞煩諸位守好鎮山大陣,不要給邪祟鉆了空子,我……唉。”

他愁眉苦臉,宛如被逼良為娼的大姑娘:“我帶九龍鼎走一趟便是。”

昆侖第三長老接到掌門急召,心裏其實頗有微詞——算上“閉關”的第二長老,昆侖總共四個蟬蛻。現在侍劍奴都已經在南闔了,掌門用得著叫他一起去?

昆侖蟬蛻齊聚南闔半島……哦,聽說昆侖雲頂上還往三嶽山和淩雲山都發了連心。這麽大張旗鼓,就為了幾個邪祟,一點詭異的仙器……還有玄隱山那剛蟬蛻的小劍修?

至不至於的,也太給宛人臉了!

“誅邪也好,除魔也好,掌門師兄何必親自走一趟,這點小事交給我就是了。”

掌門沒吭聲,半晌,他探手接住一張遠處飛來的連心,三兩眼看完後粉碎了信紙,轉頭對第三長老道:“謝濋以巡視北絕陣為名,跑了,疑似去了北絕山外。”

第三長老聽見瞎狼王的名字會牙疼似的,臉皮不由自主地抽動了一下:“南闔一事,第二師弟當年確實和我們有些分歧誤會,以至於不歡而散,要不憑他的修為,也不至於陷在……但他那逆徒因此記恨門派,也實在是豈有此理……”

第三長老的話音突然打住,奇怪地看著掌門——就在他提到第二長老的時候,掌門眼睛裏好像突然掠過一線不祥的血光,快得仿佛是他的錯覺。

“掌門師兄?”

昆侖掌門好像才回過神來,帶著幾分遲滯,說道:“謝濋狡詐,這些年與武淩霄一直有聯系。晚霜侍劍奴若是聽信了什麽,未必還會站在我們這邊,謹慎起見,咱倆一起走一遭。”

第三長老還待要說什麽,掌門已經一擺手打斷他話音:“這也是大祭司的意思。”

王格羅寶此番目標一在南礦,一在殺太歲,連他自己也沒料到,他那攪屎棍子的常規操作深深地刺激了遠在北地的昆侖掌門,世間幾大絕頂高手正分頭從四方趕來。

但馭獸道同飛禽走獸一般敏銳的靈感已經在提示他事態不可收拾了。

王格羅寶瞄了一眼霧氣不知怎的越發濃重的南海,果斷潛入深海海底。不見光的地方,一只丈余高的蚌殼乖順地打開,將他藏了進去。

他興奮地想:要變天。

往生迷霧中,姚啟無端想起他年少時聽過的一個荒唐流言:說是永寧侯世子男扮女裝,選上過花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