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5章 有憾生(二十七)(第3/3頁)

趙檎丹直接從陸吾拿錢,財力雄厚,手下就養了一大幫從別家草報挖來的“花邊書記”。

其中不乏盯著陶縣的細作。

化名“徐先生”的趙檎丹從《陶聞天下》的絕密庫房出來,手裏抱著一摞文稿擋了她視線。

這些日子草報的人都忙瘋了,報社幾乎沒有兩腳同時在地的活物,一個不留神,她就撞到了人,手裏雞零狗碎掉了一地。一大幫人堵在那,有嘟囔著“對不住”幫她撿的,有踮著腳奮力喊著“借過”從紙堆裏往外鉆的,混亂中,“徐先生”身上掉下來的一串鑰匙被人摸走了,禁靈的陶縣裏,靈感失聰的半仙似乎毫無察覺。

於是當天,《陶聞天下》那只有陸吾和主筆能出入的絕密庫房就被人悄悄打開了,其中一件“要命”的東西流傳了出來——正是余嘗每次來陶縣和太歲密談的對話錄音。

各種斷續和雜音都未經處理。

錄音帶立刻流到了各地起兵叛亂的地方軍閥手上,簡直是平地一聲雷。

那可是靈相黵面,生不帶來,死卻要帶走的烙印!

這些地方軍閥的家主都是瑣事纏身、不怎麽修煉的半仙,入玄門只為延年益壽青春不老,戰力和底氣全來自家族中幾代以來的“供奉”。

余嘗掙脫靈相黵面居然不是孤例。世上居然真有驅黵面術!

看看余家灣,就知道惡鬼掙脫繩索是什麽下場,西楚各地方軍閥家主嚇得魂不附體,這才想起檢查手下供奉的黵面情況。暗中一查不要緊,他們震驚地發現,自己手裏馴養的惡鬼竟有將近四成已經脫困,而且幾乎都是修為高的大供奉。

用“肝膽俱裂”都形容不出黵面主人們的恐懼,膽小的能當場失禁。

恐懼激發了殺心,第一時間,黵面主人們向手下還沒來得及除去黵面的供奉下了死命令——殺。

靈相黵面無法違抗,那些沒來得及除掉黵面的供奉關起門來,被迫朝昔日同病相憐的兄弟下手……其中有一些可能沒那麽“被迫”,自從除黵面這事有了先後順序和三六九等之後,那些被余嘗排到後面的供奉們心裏不平衡很久了。

已經重獲自由身的供奉沒了黵面感知主人情況,猝不及防,壓根不知道自己已經暴露。突然遭到襲擊,也以為是遭了自己人嫉恨,組織內部叛徒出賣了他們,憤然反擊的同時互相攀扯起來。

余嘗花了八年在西楚全境布置的棋盤被一卷錄音帶掀了攤,三嶽山沒倒,他的人自己掐了起來……還掐得勢均力敵,大有要同歸於盡的意思!

余嘗立刻顧不上什麽西王母北王母了,王格羅寶看見他臉都綠了,與紅眼搭配後分外喜慶,用楚國話罵了一長串,匆忙切斷了通訊。

王格羅寶並不意外,透過往生靈鯢的眼,擡頭往南闔半島方向看了一眼。

太歲……

這位消息靈通、心有九竅的“不死骨”果然利索,一出手就點了余嘗的後院。

不過這次他燒錯人了。

與此同時,正帶著大批雪釀混在商船裏,從海上往外撤的東皇神識一直謹慎地掃著周遭,靈感忽然被什麽觸碰到了,他目光如電往海裏一掃,一道靈氣落入水中,網出了一條鱗上好像鑲了金邊的小魚。

魚嘴裏有個破口,是被人釣起後又放生的,魚嘴傷口處有熟悉的氣息——

東皇攻入了西王母的秘境,倉皇逃竄時當然在秘境裏留下了靈氣記號,以便日後卷土重來,結果他的記號落到南海上就被什麽隔絕了。此時逃命要緊,東皇本也沒心思追究,誰知命運一樣,竟在這裏讓他撞上了西王母秘境的氣息。

東皇剛想探手召出東皇戟,忽然眼珠一轉,尋思道:那娘們兒狡猾得很,萬一是圈套呢?

可叫他放棄,他也萬萬不甘心,於是東皇擡手在那魚身上打了一圈符咒,囑咐手下全速離開這片海域。

禍水東引,誰不會呢。

小魚被他放回水中,僵硬地打了個挺,隨後鯊鮫一般飛快地逆浪而行,詭異地倒著往它來路遊了過去。

放哨的蜜阿族修士含著能在水中呼吸的符咒,踩在隱形的往生靈鯢頭上,藏在海底瞭望,一眼看見那他方才放生的小魚詭異的姿勢,本能地伸手接住。

下一刻,那魚上金光一閃,恰如海神金箭——將這築基蜜阿洞穿。

築基級的真元在南海上炸了開,波及了幾艘無辜商船,這動靜可不算小,南闔半島上,奚平和侍劍奴的神識同時掃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