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化外刀(十八)(第2/4頁)

不、不對,這難道也是……

然而已經晚了,就在余嘗被那張濃妝臉分神的片刻,他捏在手裏的靈相面具陡然四分五裂——面具後面竟有一枚縛靈咒,升靈品階!

他方才成功誘騙“太歲”拿走了那本“去偽存真”,不到片刻光景,風水輪流轉。

縛靈咒加身,余嘗周身真元頓時凝滯,一絲也調不動了,沒了靈氣供應,“去偽存真”書直接落到了太歲手裏,那人伸手一拍,書便沒了蹤跡,余嘗就感覺自己的本命法器“沒了”,同他失去了聯系。

與此同時,纏著“太歲”的影子也脫了力,“太歲”一脫身,雙手淩空一抓,便聽“嗡”一聲琴音低鳴,在幾步遠處削向了余嘗的頭。

電光石火間,走投無路的余嘗從懷中摸出個火絨盒,他把自己點了!

這人仿佛不是血肉之軀,是一團火油泡透了的棉花,火絨盒裏點煙都不見得一次點著的小火苗一沾他身,便“轟”一下躥起了一人多高的大火。

余嘗被縛靈咒困住調不動靈氣,卻能靠毒把靈氣“燒”出來,那以他血肉為燃料的火瞬間形成了一個盾牌,挾著劍意的琴音當頭撞上,竟彈飛了出去。

余嘗的身體發膚迅速被烈火燙焦,轉眼面目全非,瀕死時,火苗顏色逼近金色,這狠人咆哮一聲,竟一下掙脫了比他修為高的縛靈咒。一道火球帶著靈氣撞開退路,對面“太歲”似乎極怕火,忙不叠地退避三舍。

余嘗不戀戰,自由之後,他一邊將焚身烈焰從身上剝開,一邊禦劍掉頭就跑。

然而琴聲仍不肯放過他,從四面八方而來,如影隨形地追著他。

那“太歲”的琴聲一改先前變形劍修式的鋒利生硬,琴音乍一聽中正平和,尾音卻帶著惑人心智的妖氣,琴音一起,便有無數“太歲”的身影從四面八方圍攏過來,全是紙人。

情急之下,余嘗猛地將從自己身上剝下來的火球打散出去,團團圍困他的紙人沾火就著,在半空中忽明忽滅。

無星無月的夜色裏,漫天亂飛的紙灰像一場荒誕的葬禮。

幾乎耗盡了真元的余嘗也再難以為繼,眼前一黑從半空摔了下去,正掉進了陶縣邊緣的一條河裏。

河水迅速熄了他身上的余燼,將他往下遊沖去,接著又被一棵倒伏在水中的轉生木截住。粗糲的樹枝將快要燒成焦炭的男人截住,劃得他皮開肉綻。膿血染了一樹,奚平藏在轉生木裏的神識探入了余嘗奄奄一息的靈台。

“抓住你了,”奚平心想,“十萬兩白靈。”

他先用紙人在余嘗身上補了幾張昏睡符咒,將此人神識抓到了破法鐲中,這才真身露面,清理了現場。“噫”了一聲,他嫌棄地隔著靈氣托起余嘗黑乎乎的軀體,帶回蛇王仙宮,給魏誠響傳了信:“沒事了。”

魏誠響松了口氣:“轉生木也安全了?好險,西楚民間藏龍臥虎。”

當時在藥田旁邊,轉生木第一次輕晃,魏誠響就聽見了,知道太歲找到了她。結果她心裏一松,反而差點著道,幸虧摸到了芥子裏的禁制。

她那芥子裏的東西加起來還沒有芥子本身貴,拿針線縫上都是浪費線頭,加禁制唯一的用場就是保護轉生木牌——她在阻止自己用木牌聯系太歲。盡管一時想不起來為什麽,但作為多年行走黑市的底層修士,魏誠響一貫的處理原則是:一旦迫切想做什麽事而被過去的自己阻止,不要猶豫、不要自以為理性地權衡利弊,哪怕面前是天大的誘惑,也要回頭選擇自己來路。

直到聽見轉生木第二次給她打信號,太歲讓她配合做戲。

“你們盡快找個安全地方入定,先什麽事都不要做,這小子手段太多,我怕他在你們身上留什麽隱患。”奚平叮囑道,“等解決了這貨,我帶你們去個安全地方消一消晦氣。”

說話間,他捏著鼻子,拎著燒出了臭肉味的余嘗回到蛇王仙宮。

蛇王仙宮裏那“太歲”也是個他控制的紙人,只不過奚平在破法裏捏紙人的時候,先在破法裏用趙檎丹神識套了一下,把紙人變形成她的模樣,再罩了一層陸吾面具。

陸吾面具背後的升靈品階符咒,是他找林熾臨時幫著做的,境界足以制住築基巔峰,只是符咒得激發。

為了讓余嘗注意力分散得久一點,奚平突發奇想,動手給大小姐的臉上了濃妝——人看到熟悉又陌生的面孔時,總會忍不住試圖辨認——不料設想完美,成品不佳,把好好一張美人臉畫成了妖怪。

奚平上一次上妝還是往自己臉上抹,效果拔群,聳動了半條菱陽河的視聽,當時他還頗為遺憾,以為是自己過於濃眉大眼,不適合上妝。

經此一役,他算是驗證了幾件事:第一,他長得沒毛病,標致的美男子,淡妝濃抹總相宜——就是手潮了點,將來娶老婆絕不能給人畫眉,不然一筆下去,夫人就得喪偶。